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震住。
左秉询最先反应过来，怒声骂道：“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欺君！”
“媆媆……”
凌不疑撑着剑欲起身，对着左秉询喊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
我一记手刀击向他的脖后。凌不疑对我并无防备，这一下直接晕了过去。
“阿兄，最后一次，换媆媆来护你吧。”
我扶着凌不疑靠到一旁的大石上，伸手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捋了捋，随后拿着那把剑缓缓站起了身。
都说霍卿越貌美闻名于都城，如今她竟是女人，若是委身于他岂不是妙哉！左秉询瞧着那张容颜笑容愈发猥琐。
“你若是求我，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左秉询微一抬手，弓弩手再次就位。
“谁敢放箭，给本殿住手！”与此同时，富有磁性却带着急促地男声伴随着阵阵马蹄传来。
三皇子只见霍卿越的脸上还沾染着丝丝点点的血气，狂风将她脸颊耳畔的发丝吹得狂乱飞舞着，红衣猎猎，颜若朝华。而那双眸里，有种风雪俱灭的清寂。
她就这样在人前暴露了。
那张脸美的张扬霸道，带着极强的入侵性，只一眼便能直击人的心房。
而她的胳膊顺着手腕还在不停往下滴着鲜血，也不知是何处受了伤，一滴一滴地溅在雪地中，宛若一株株曼珠沙华那般绚丽。
除了三皇子外，还有虎贲军中郎将陈将军，也一并勒停了马匹。
人，都到齐了。
陈将军看着立在悬崖边孤冷清绝的女子，不可置信：“这……郡王怎会是……”
“没错，我是女子。”
我将马背旁那颗用布裹着血淋淋的头颅扔在了地上：
“凌益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些年我一直女扮男装隐于朝中，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杀他全家，灭他满门，今夜血洗城阳侯府便是我的主意。”
“你们听好了……”
“……矫诏，弄兵，致使六营大乱，也是我霍卿越一人所为，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与我兄长无关！”
她素颜冷眸，即便狼狈不堪，眼神却坚毅无比，脸上的血渍与苍白的面容交织，破碎又凄美。
“凌益已死，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欺君，祸乱朝堂，我自知罪孽深重，今夜，便做个了断吧！”
“曦禾，你随我回去好好说，父皇会为你作主的……”
“别过来！”
文子端见人将剑横在颈边，登时止住步伐，她目光苍凉而透彻，而他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揪住，呼吸也在这一瞬停止了。
男人那时常淡漠的眸迅速泛起惊慌：“曦禾，不要乱来！”
“三皇子这是要当着吾等的面，包庇逆贼不成！”左秉询嗤道。
“本殿便是要护着她，你能奈我何！”文子端忽的暴起怒喝。
三皇子的异常让这些武将们傻了眼。
风还在刮，扬起了她的长发，飞雪落了她满头，清冷出尘。这样空灵的美，如九天上的一片羽毛，不落凡尘。
“三殿下，那夜你曾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我记得！”文子端因为太过紧张，下颌线紧绷：“放下剑！”
“那便好！”我望着他的眼睛：“我还欠你一个答复，今日便一同跟你说了吧……”
众人只见霍卿越泣血而笑勾起了一抹弧度：
“如我这般乱臣贼子，欺君罔上，三殿下，还是离我远一些…… 殿下才情卓绝，将来能与殿下比肩之人，也会是位绝世无双的女子。”
“本殿不在乎，只要是你！就行！”文子端喉间干涩，焦急与不安让他的音调变得发颤。
“这天下万民，还需你来守护……”
冷风寂寂，文子端只见她微微扬起脸庞，清浅一笑，这笑容温柔美好，美的耀眼夺目，仿佛一眼万年。
“答应我，好好活着！”
只有与我划开界限，他才会不被连累。
我闭起了眸，往后退了一步。
众人只见那个绝美的身影朝着悬崖仰面倒了下去。
“曦禾！曦禾！”
时常稳重的三皇子殿下，一下慌了神，不管不顾狂奔而去，他满身泥泞扑倒悬崖边，那片暗红的衣角堪堪从他掌心里划过。
文子端跟着崖边欲跳，却被虎贲军中郎将及其副将一左一右死死扯住。
“三殿下，使不得，殿下使不得啊！”
“滚开！都给本殿滚开！滚！”
奈何被二人抱的丝毫不得动弹，文子端眼底充血，撕心裂肺……
“卿卿！”
他心中大恸，气血翻涌间，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北风簌簌，风雪霏霏。
琅琊峰上传来男人崩溃的悲泣声，那片深渊下，寂寥空荡，回应他的也只有的滚滚而落的风雪声。
雪越落越大，逐渐将地上的血色掩盖起来。
朦胧的夜色被风雪埋葬，天地被晕染的一片洁白，霎时变得寂静悠远。
那一身红衣就此陨落在这片凄凉的落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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