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深夜，房内被烛火照的通亮，一张勘舆图平铺于桌案上，如今图的四角均被磨的光滑发旧，可见被人翻了无数次。

此刻，霍不疑正垂目看着上方的线路，微微凝着眉心，那张脸经过风沙的磨砺，冷硬的下颌上多了一层青色的胡茬，倒是将他衬地愈发刚毅。

梁邱飞拿着一封信函送进了屋中：“少主公，大兄来信了。”

霍不疑霎时抬眸：“可是有媆媆得消息？”

梁邱飞无比诚恳：“并非，若是寻到了殿下，大兄一定会在信函上特别标注的。”

男人闻言有些失望，垂头在那张勘舆图上画了个叉：“祈县没有，接下来去安州。”

梁邱飞吭吭哧哧半天才道：“少主公，这骆娘子一直跟着咱们，她……”

霍不疑头也没抬：“打发走便是，不用与我汇报。”

“是。”梁邱飞小心翼翼瞟了一眼霍不疑：“自从殿下失踪以后，少主公便辞官出来找了殿下两年，结果羌敌犯我西北边境，连战多处要塞，少主公为保家国又只得回身替陛下稳固了江山，如今大部队班师回朝，少主公不跟着一起回去，朝中的那些人怕是又要寻少主公短处，想方设法寻少主公的不痛快了。”

霍不疑神色冷凝：“我说了，只要我还在一日，便会找她一日，至于其他人，随他们去吧。”

……

翌日，晴空万里，嵯峨黛绿的群山中，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连绵不绝。

女娘一身素净白衣，长发如瀑，发间简单绑了两条白色的飘带，一双美目清澈如水，正一手遮着阳光望向天际，那抹绛橘柔光探过指尖，投到那张绝美精致的脸庞上，愈发显得清透动人。

碧娘手肘边挂着一个箩筐，脸上布满笑容：“观主让你随我下山抓药，今日总算肯出来，看看这山下的风景了。阿月平日惯会一个人闷着，可不得乱想嘛，这俗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就夜有所梦。”

我回身看她：“碧娘可知当初观主是如何发现我的，我落过水是吗？”

“你当时躺在江畔边附近，浑身是血。”

“江畔附近？”

碧娘颔首道：“是啊，那条江四通八达，就连天都洛阳也在其东边，估摸着阿月应是从别的什么地方被冲过来的。”

“好在观主刚巧路过将你带了回来，当时冰天雪地的，阿月因此生了寒症，一到天冷咳疾久治不愈。”

我朝她淡然一笑：“若非观主医术精湛，我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月往后——”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金属相撞的钝击声，碧娘有些奇怪：“这是什么声音？”

我往前走了两步拨开眼前的葱木，只见矮坡下方的山道上，约莫七八个大汉手持着大刀将一众侍卫家丁击倒，那辆马车被团团围住，两位年轻的女娘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碧娘面色发白：“不好，是山匪！”

只见那名丫鬟模样的女子怒斥道： “别过来，你们可知我家女公子是何种身份，我们蔡氏乃都城大户，圣上都要给我们家主几分薄面，你们——”

“圣上？ ”一名山匪打断了她的话，一张手臂，放肆笑道：“我就是皇帝！”

另一人猥琐笑道：“既然是官家小姐，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这般细皮嫩肉的，不如先给兄弟几个尝尝鲜，如何？”

两名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滚开，滚开，救命啊！”

“叫啊，荒郊野岭的，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几名山匪笑的愈发放肆，其中一人伸手便要扯住那小姐的肩膀，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腕部被一块石子重重击中，那山匪吃痛撒手往后退开了两步。

与此同时，山坡后碧娘神色慌张：“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