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女娘

从山坡旁落下来的女子乌发雪衣，眉眼清幽，秀眉之中含着万年不化的冰雪之气，颇有一股绝尘脱俗的味道。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当然那名被石头击中胳膊的山匪捂着手臂，朝着那背影破口大骂：“不想活了是吗，敢坏老子——！”

只见女娘回过身，孤清冷绝的眸轻轻扫了过来。

那山匪眼睛一亮，瞬间变了脸色：“呦，又来一位送上门的小娘子。”

“不想死的话，就滚。”

周围山匪们哈哈大笑：“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这个小娘子不成！”

那人更是探手过来欲摸那如玉的脸颊：“还是位大美人——”

碧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揪着衣摆的指尖愈发用力。

下一瞬只见阿月单手制住了那人的手臂，她眉目清绝，一个高抬腿又是将另一人欲抬刀的手腕踢了一下，刀便落到了阿月的手里，碧娘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出的招，那把刀便顺着那人的脖间绕了一圈，顿时血染三尺。

刀尖滴血，染红了沙地。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畜生，这是你们逼我的。”

一众匪徒立时警惕了上来。纷纷举刀一拥而上。

片刻后，直到最后一人倒下，我扔掉了手中的刀，回过了身。那位女公子怯懦懦的缩在地上，眼里惊恐还未曾消散。

我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眩晕，脑海中霎时闪过几点零星的片段，这个眼神我好像在很多年前见过。

碧娘一把搀住我的胳膊：“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兴许只是有些累了。”

她瞥了一眼倒了一地的山匪：“这倒也是。”接着碧娘的话音又是一转：“不过阿月，原来你会武功啊，还这么厉害。”

……

因为那一主一仆如今无处可去，碧娘便将二人带回了观里。

那位女公子倒是曲膝微微一礼：“小女子蔡怜，洛阳人氏，上月回老家探望外大母，如今欲回洛阳，没成想经过此地竟遇歹人。多谢这位娘子搭救。”

“女公子不必多礼。不过是刚巧碰到罢了。”

主仆二人相视了一眼，那位女公子的丫鬟突然从后追上来，拦住了我欲回静室的脚步。

“阿月娘子留步！”

她直接朝我跪下：“我们带出来的侍卫与家仆们皆被山匪所害，剩下我和女公子两个弱女子回都城怕是会再遇险境，阿月娘子武艺超群，能否请你送我们一程。”

蔡怜连忙接话：“小女大伯父是当朝大司空蔡允。若阿月娘子能送我主仆二人一程，届时必有重谢。”

“我连山都未曾下过，女公子怕是找错人了。”

蔡怜见人转身便走急了：“诶！”

倒是一旁的碧娘上前了一步：“蔡娘子，这里是青城山，往南走进城便是安州县，那附近有一座驿站，蔡娘子可写封信函让家里派人来接你们即可。”

蔡怜面露难色：“可我这个月初八便要与夫家定亲，他是都城里有名的才子，这一来一回，耽误回去的日子，我怕惹得他不快。”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幽静无声的石子小道上被月光清晖覆盖，一片亮堂。随着晚风拂过，青葱树丛间草儿柔柔的浮动，是一片盎然之景。

只是屋内塌上的人，眉目间紧紧凝在一起，睡得并不安稳，额角处还留有一层细密的薄汗。

四处群山峻岭，同样是在山涧之中，只不过那日灰白的云压的很低，空气里飘浮着浓郁的血腥气，惨叫声连绵不断。

一身蓝衣的女娘歪倒在地上，无助又无奈，双眸通红。除此外，还有男人猥琐又狂妄的大笑声。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畜生，这是你们逼我的。”

接着一根利剑毫不留情在眼前直接拉过，那猩红的热血瞬间溅了满脸。我徒然惊醒从塌上坐了起来。

我抬袖擦了擦额旁的汗，探身将离床头不远的那盏烛火点亮。

蜡烛的光隐隐绰绰，在墙上投上了一层阴影。我垂目看着自己的这双手，今日救人时，我也未曾想到，我的身手竟然会这么好。

方才那个梦与今日之事与重叠，梦里的那位女娘和蔡怜的眼神重叠，此情此景，莫名的熟悉，或许我真的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

此时，另一处屋中，蔡怜坐在床榻旁沉眉苦思。

丫鬟站在一边服侍，一边道：“女公子，我打听过了，最快的马从此地出发去都城至少也要四五日，等家主再派人来接我们回去，也要十多日了。”

蔡怜紧紧握着拳：“明日就走！”

丫鬟急了：“明日？万一又碰到歹人，这……”

“我等不了，你知道我自小喜欢他，如今好不容易要与他定亲，绝不能再出差错。”蔡怜抬起了头：“要不，明日我亲自去求一求那个叫阿月的，她要——”

这时，门突然被叩响打断了蔡怜的话。丫鬟回身将门闩拉开。

“我送你们回都城。”

闻言，蔡怜从屋内快步走了出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有阿月娘子同行，自然是最好的，等回了都城后我们蔡家必有重谢。”

“不必了。此番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还记得碧娘说，观主曾在江边将我捡了回来。那条江四通八达，也能通往都城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