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匹的轻骑快马,在江夏郡放下了粮草和药材后快了很多,然而,随着马蹄踏过的土地愈发荒芜贫瘠,沿途所经之处,村落罕见人烟,尽显苍凉寂寥。
一行人穿过这座村庄时,映入眼帘的是那些布满裂痕、破损不堪的窗户和几堵断壁残垣的土墙。仿佛在低语着过往的故事,几间由黄土筑成随时可能倾覆的小屋,在斜阳下摇摇欲坠,犹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
青墨见此情景,深吸了一口气沉吟道:“看来这里是打过仗,村民们都逃了。”
我的目光被一旁掉落在地上的一物吸引,于是往前走了几步,蹲下了身子,那是个小小的布老虎,如今半掩在泥土里,因为下过雨的原因,布老虎的身上全是泥泞,只隐约可见上方花花绿绿的纹络。
青墨跟在旁边问道:“怎么了?”
“我小时候,也有一个这个。”
青墨点点头:“虎食五毒,求个驱邪避灾。”
我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布老虎是阿母亲手缝的,一共两只,分别给了我和阿狰。
当时见我喜欢的紧,阿峥哥哥便将他的布老虎也给了我,我便有了一对。可惜孤城罹难,那对布老虎也不见了。
后来我后悔了很多年,虎食五毒,驱邪避灾,若我当初没有拿走狰哥哥的布老虎,或许他就不会被人刺穿,挑在枪尖上悬挂在了孤城城楼上。
不过幸好,阿狰哥哥还活着。
想到此处,我伸手将那只布老虎拾起。这一刹间我便怔在了原地——布老虎之下赫然露出了一只稚嫩的掌心,其上覆满了沙土与泥垢,这布老虎下竟然掩埋着一个尚且年幼的生命。
青墨的脸色亦因此情景而沉重起来:“还有人没逃出来。”
我托着那个布老虎小心翼翼归回原位,轻轻盖住了那只小小的手掌,并用手掬起周遭的沙土,重新在上方堆砌了一层。
片刻后,我站起身,朝身后那十几名青羽卫下令:“都给本王打起十二分警惕来!”
青墨环顾四周,面露凝色:“殿下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示意那孩童长眠的位置:“有些奇怪。”
青墨紧随追问:“殿下是怀疑此事并非寻常叛军所为?”
“这还是个孩子,按理来说,地方豪强不满度田令,是不满朝廷的政策,是以,他们聚集起来造反,不应该伤害百姓,毕竟他们不同于樊昌雍王那般,是为夺权而造反。”
我转身看向前方:“更像是,他们出现了。”
五年前我与他们的人交过手,可不是一般的难缠。
只有前朝余孽才会希望如今的局面愈乱愈好。
我们继续沿着路而行,没过多久便在山坳里发现了一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穿着士兵戎服的人。
“是朝廷的兵马?”青墨叫道。
我飞速下马逐一查看,他们清一色穿的确是朝廷兵马的戎服。
青墨见此开始分析:“韩卫两位将军,止步于荆州,这荒僻贫瘠地带,朝廷只派了虎贲军中郎将陈将军的兵马平余州之乱,这些人是哪来的!”
我捡起了洒落在地的兵器看了一眼:“朝廷的军械上皆刻有腾虎符号,而这些兵器上并非有标识,这些人是冒充的官兵。”
“他们是前朝余孽!”青墨嗤了一声:“真够阴的!”
冒充官兵,屠杀百姓,用以激起民愤,度田令本就让无知百姓被人挑唆,如今更是让百姓认为现在的朝廷残暴不堪,等到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时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只是不知为何全死在了这里。
“先前派去探路的人还未回来,走,往前看看。”
夜色渐深,乌云遮月。
晚上的竹林百般静寂,万里空灵。
行到竹林深处时,这一次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地上还有零零落落几滩干涸的血迹。
青墨翻身下马,仔细察看后禀报道:“殿下,这些人毙命不久,看来白日有一场大战啊。”
我瞥了一眼四周:“搜。”
青羽卫便挨个排查这些人的尸首。
片刻后,青墨再度走来:“殿下,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信息,而且口中皆藏有毒囊。”
“用生命守护秘密,他们是死士,恐怕和方才那些冒充官兵的人是一伙的。”
青墨皱起了眉,面上满是疑窦:“真是奇了怪了,这些人尽数毙命,我们这一路风平浪静。莫非有人暗中相助,替我们提前解决了麻烦?”
的确蹊跷,若朝廷派人至此,为何我这一路丝毫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揣测着几种可能,我不经意间似乎踢到了什么硬物,捡起一看,那是一块从战甲上掉落的鳞片,似曾相识,与黑甲卫的着装很像——黑甲卫来过?
青墨见霍卿越认真端详着那块甲片,也凑近一步,指着那甲片有些迟疑:“这是……黑甲卫?”
“你也认为是黑甲卫?”我问。
“不就他们的战甲是黑色的吗,”青墨话音又是一转:“不过霍将军应是同太子前往峪州,怎会出现在此地啊!”
倒是也在理,而且兄长出发在我们之后一日的。我捏着那枚甲片陷入了沉思。
“殿下!”这时,青墨的声音再次传来:“舆图上显示前方不远有一座驿站叫云水驿,如今天色不早了,不如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我将那甲片收起,“也好,先走吧。”
作者有个妹控的哥哥就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