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多糟糕才算得上你担心的事？”莱戈拉斯问。

  “什么？”

  “有个戒灵往那边去了。”

  洛斐斯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顺着莱戈拉斯的目光朝远方的山峰望去，只看到了一点反射着月光的一个暗淡的点。

  “它没看到我们。”她回过头。她并没有看清，但精灵的视力想来不会有错。

  “朝战场的方向去了。等它抵达，色宁格勒的战场中就会有五个戒灵作战。”莱戈拉斯轻蹙着眉头，“现在只希望甘道夫能从多尔戈多带回些好消息。”

  “他现在应该也动身朝这来了吧。”洛斐斯盯着眼前的水路，不远处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

  “甘道夫？有巨鹰的帮助，他去到郎斯特兰塔最多用得了五天。”莱戈拉斯道。

  “那巨鹰在这么久的时间还真是帮了你们不少。”洛斐斯抿了抿嘴。

  莱戈拉斯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语气中似有似无的哀叹从何而来：“甘道夫和巨鹰们都是维拉手下的迈雅，都会为了中土世界的和平而竭尽全力。”

  “迈雅，果然都是很伟大的巫师吧。”洛斐斯正准备追问些什么，水面上渐近的那亮亮的东西再次引起了她的注意。

  行船的速度很快，船身靠近那点亮光，并迅速地与光点擦肩而过。

  “那是什么？”洛斐斯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光点。

  莱戈拉斯伸手示意她抬头向上看。

  女孩抬头，河两岸的山壁上同样散步着一簇一簇星星点点的亮光，忽闪忽闪的，不甚明亮。

  “’布满毒气的尖石迷宫‘，那些是毒气在自燃，看来那头的山背后就是尖石迷宫了。”莱戈拉斯顺着山线一路朝前看去，远方已经露出了点晨光，自燃的光点几乎已经看不见了。毒气越过山头弥漫出来，早已稀薄到几不可闻。

  “离摩多很近了吧。”洛斐斯垂下眼睑。

  “很近了。”精灵应道。

  两人双双沉默下来。

  其实这一路上来的种种便已经让他们心里有数，即使最后在郎斯特兰塔内看到魔戒完好无损，想来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意外。

  当然，这种假设最好还是不要应验的好。

  阳光终于穿过晨雾照在洛斐斯身上时，她打心底觉得劳累又疲惫。

  莱戈拉斯把竹竿横过来架在船上坐上去，递给她一片兰巴斯面包：“第一次离开家就走了这样的一条路，真是辛苦了。”

  女孩抱着膝盖接过面包，闷闷地咬了一口：“你们以前四处游历时，会想家吗？”

  “当然，”莱戈拉斯答得很干脆，“我和阿拉贡相识六十年了，这期间我一直跟他四处闯荡，好些时候我们都不得不面对相当危险的敌人，或者是走不完的路，蚂蚁一样缠人的饥饿感，和再恶劣一点就会要了命的气候，”

  “有好几次我带着伤看着月亮，想念密林里的树叶清香……不过我倒是很少后悔，我不想回头看。”

  “想念一定还是因为有值得怀念的东西吧，回头看看也没什么不好。”洛斐斯道。

  “为什么要回头呢，人应该向前看。”莱戈拉斯浅笑。

  “那可不一定，有些事回过头才能看清。”洛斐斯也笑，却不知道这话是说给他还是自己听。

  这姑娘，现在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真是了不得，她越来越像变了一个人了。莱戈拉斯抿了抿嘴，才显出些回忆的神色：“Ada就一直在回头，在我家乡的黑森林里红叶已经落过了五百回，但他到今天也没能看清楚。”

  “不过也是，你们精灵……如果总困在过去的时光里，我都不敢想这日子要怎么过。”洛斐斯想到梦里那个被囚禁在曼督斯“反省”的人，在永恒的时间里被困在过去不见天日，到底能“反省”出什么呢。

  洛斐斯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莫名觉得自己不该那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