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如纱布轻轻缠绕在了半山腰，远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屋檐下凝结的露水滴滴答答，在晨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狗儿在熟悉的声响中睁开眼睛，窗外仍是一片灰蒙蒙的深蓝色。
“嗞嗞~嗞嗞”那不是闹钟，是爷爷在院里将柴刀道人逐渐磨锋利的沙沙声。这声音沉稳而有韵律，像农村扯大锯一般，每一个来回都带着岁月的厚重。与之交织的，是土灶里秸秆燃烧时特有的味道，那气息钻进鼻腔，带着一股芝麻的清香，虽然冲鼻，却比任何唤醒方式都来得温柔有效。
狗儿利落地翻身下床，脚下的木质楼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与他道早安。推开那扇印着画儿的玻璃窗，山间特有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与泥土混合的芬芳。。
“狗儿，动作快些，趁日头还没上来。”爷爷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浑厚，像山风掠过松林。
“就来！”他应了一声，三两下套上那件有些破旧的袄儿。棉布布料已经柔软得如同第二层皮肤，袖口处母亲细密缝补的针脚依稀可辨。
走到院中，他习惯性地褪去拖鞋，将双脚直接踩在湿润的砖土地上。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感从足底涌泉穴直抵心头——那不是踩在水泥地上的坚硬冰冷，而是大地温厚包容的触感，带着一阵凉意，却又透着勃勃生机。细小的小沙石块儿硌在脚底，带来真实的触感，仿佛在与大地对话。
爷爷停下磨刀的动作，抬起布满皱纹却依然清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今天往西边走，那片杉木林脚下的菌子该冒头了。”
狗儿点点头，心里却有些诧异。他也打算往西边去，这并非思考后的决定，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仿佛那片山林在无声地呼唤他。这种与山林之间的默契，是他从小便有的能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知道了，爷爷。”他轻声应道，目光落在爷爷磨刀的手上。那双手布满老茧，指节粗大，每一道纹路里都刻着与山林打交道的岁月。柴刀在磨刀石上规律地滑动，汗珠掉下去，落在那上面，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
母亲从灶间出来，围裙上还沾着些面粉，手里拿着个用油纸包好的烤红薯，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书包：“路上吃，小心烫。记得早点回来，今天要帮你爹清理后山的引水渠。”
烤红薯的温度透过书包布料传到背上，暖融融的。他闻到红薯表皮微微焦糊的香气，混合着母亲身上柴火的味道，构成了一种独属于家的气息。
“妈，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过不久就能回来！不用给我准备这些。”他嘴上这么说，手却把书包带攥得更紧了些。
母亲笑着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行，我等着你！。快去快回，中午做你爱吃的笋干炖肉。”
他背起书包，拎起爷爷刚磨好的柴刀。刀身闪着光，刃口锋利得仿佛能切断风。这把刀陪了爷爷大半辈子，如今传到了他手里。握紧刀柄的瞬间，他感受到刀身传来的温热，那是爷爷掌心的温度，也是山林赋予这把刀的灵性。
刚要踏出院门，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远处院子传来：“二狗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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