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阳光刚开始收敛,风又开始肆意。
时希二人再回到警局,刚到收看李正光那屋就见着个身影。
黎灰敲门,二人同时开口:“李局。”
闻者回头,见是黎灰他们,缓缓道:“小希啊,你说你俩,刚才你们不在的这两三个点,可给这位女士急坏了啊。”
时希听着,看后面的刘毅低着头,似是刚被训过活。
“李局”走出来,拍了拍黎灰的肩,再没说什么,兀自走开了。
灯光似乎是暗了些,时希瞧着李正光身旁那女人,穿了一身好货不说,看着她和黎灰,就跟看闯祸的熊孩子似的。
“我们能走了吗?”女人高声问,语气更像是命令,身体从发话开始就拽着李正光向外走。
她走到门口,时希二人没有让开,只微微皱着眉看她。若不是挂着个“囧”脸的刘毅在后面双手合十,后挥手示意他们让开的活,那女人就要挤着时希和黎灰中间的缝出去了。
待那女人与李正光走远,黎庆抱着臂坐下,时希手握的拳松了松,刘毅才向他们走来。
“刚才那女人自称是李正光的妻子,说是咱们威胁李正光,导致他俩一晚上没睡上觉。还说今天一大早,李正光怕得匆匆往城外跑,咱们把他带回来是侵害他的人身安全,她一上局里就开骂。不知怎么,还把李局招过来了,李局说李正光除了爱玩以外没什么可查的,跟案子没关系,让咱们别查他那边。”刘毅低声说着。
时希看对毅对丢失的线索有些失落,便上前拍了拍他,递给他一部手机:“没关系,我们已经将他丢的那部手机找回来了。”见刘毅抬了抬头,她继续说:“不过上面的记录全删了,得麻烦技术部的朋友们再修一下。”
刘毅听是与李正光刚才和他所言对上了号,小心翼翼地捏着袋子接过手机。
他刚踏步要出去时,黎灰立马叫住他,让他把所查与陈先生相关的内容给他。刘毅挠头笑笑,递上本子,出去了。
据刘毅查找,“陈先生”本名陈化呈,男,四十三岁,上七个月刚来到垵市。
行程显示,他在一个月前一直与何晶晶同行,随后用新办的一张卡联系上了王建华。这张卡后来转到何晶晶名下,除王建华以外再没别的联系人。
而他本人也确是李正光他哥李正道的朋友。当然这三个人和“李局”是没关系的,咱们“李局”既严厉又两袖清风,还掌握一定程度的“花式护犊子”,与他们惟一的联系就是同姓与同性别。
陈化呈一直住在那处高层。四天前,也就是两个王氏“造福”兄弟遇害的前一天才离开,出城去了隔壁怀元市。
黎灰本打算去怀元市,但后一想,他在那没有执法权,李局也不一定会同意,外人看他去外市出差还得以为他是去度假的。黎灰遂看了一眼时希,后者迟躇着摇了摇头。
陈化呈的聊天记录和联系人干干净净,除了那个告诉何晶晶杀错人的通话记录,这还是用李正光丢的那部手机打的。也没有一个联系人与本案有关。
由于陈化呈是从仁德市跨了三个市过来的,之前和垵市人,尤其是王建华跟本没有交涉,他在仁德市住了十多年,既没有出差任务,也没有旅行计划,来按市的目的并不明确。黎灰自觉有理由怀疑他此行的目的是否特殊。但他现在还不能通过李正光来确认一下,局里不让。
但若是陈化呈乃受人指使才来的按市谋害王建华,黎灰此刻只想知道陈化呈和他的背后指使到底是怎么联系的:要电话电话没有,要聊天聊天没有,他们怎么联系?
飞鸽传书吗?
况且,就算是事先商量好了,那陈化呈来按市已经七个月了,他们之间就没想过改变计划?那人对自己的计划就这么自信?
“黎灰,”正当他沉思之际,时希的声音飘进他耳中:“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听见这话,黎灰抬头看她。
“何晶晶是明确知道她身边那个是王建华的,如果时机到了,何晶晶应该是知道杀错了的,不应该在陈化呈才过电话后才杀王建华,就是——”时希有些不知怎么表达似的语塞:“你能明白我意思吗?”
“你是说,按常理来讲,如果有何晶晶在中间作指引,不应该存在‘杀错了’这一说?”
时希点点头:“而且我们是从陈化呈‘口中’得知的‘杀错了’,并没有任何一条线索可表明,在陈化呈的计划中没有杀王利民这一步。”
“那他杀王利民会得到什么吗?”
“现在我们连他们为什么杀王建华都不知道。”时希看着他。
夜渐近,气温也渐凉,若不是刮着冷风,如此斜阳,如此温馨。
时希没精打采地回到家,还没开家门,一服饭香钻进了她鼻中。
她打开门,往厨房内一探,她姑姑正做着饭。
时希把精神强提起来,还没等说什么,她姑姑就开了口:“小希回来啦,你们下班确实早啊,就不定时加班儿,这点烦人。”
她用锅盖盖上炖菜,打开水龙头撩了两下水洗手,用门把手上挂的毛巾擦了擦就接过时希手里的包。
“你说你,大姑娘了也不拿个像样的包,天天挎个小帆布包,跟个学生似的。”她看了看这小包,把它挂到衣挂上。
“呃,我不太习惯那种包,况且那种的放不了什么就没地儿了。”时希说着,看向厨房内,餐桌上那个皮制的,跟笔袋差不多——严格来讲,这就是拿她小哥小时候用的笔袋当的钱包,打她开始注意这种事物时,她姑用的就是这个“钱包”。
“对了,姑,有什么事儿吗?”时希才想起来问。结果话言刚落,她姑就轻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怎么不记事儿了?你生日啊。”
时希就像刚睡醒似的,才反应过来——真是。
“我姑父他们来吗?”
“不来,他们说累,不想来,一会儿我还得回去给他们做饭呢。”姑姑笑着看了眼锅,见菜好了,就把它倒到盘儿里:“你以后可别结婚啊,你这么能干,可不能被锁在那几十一百平的家里。”她的语气似是透着点无奈:“我也就这样了。”
她说着,就换鞋往出走,临走前还抱了抱时希,用脸颊贴了贴她额头。
时希沉默着看她往出走,又看她关上门。始终没说一句话。
若是以前,时希一听她姑说她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的话,她定会与她姑姑“辨论”一番。可她自高中,或者是初三开始,就说不出这种活了,尤其这几天见了秋雨,她更说不出来了。
秋雨,和姑姑,她们用自己那小得可怜的“交际圈”,一点一点,于缝隙中将孩子推出;她们像是被水草缠在池中挣不开的鱼,只能用言语告诉孩子们,奔往大海的方向——
当然,给时希过生日这种事怎么少得了黎灰呢?
此时此刻,正值半夜十一点二十三分,时希躺在床上堪堪入眠,一通电话又担她叫起来了。
尽管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但时希还是接起了电话——拨号人正是黎灰。
“祝你生日快乐。”电话那边贱贱地说话。
“哪路好汉大半夜给人过生日啊?”时希有些无奈。
“你不是说你是十一点二十三分生的吗?我准时给你庆生啊。”
时希反手挂了电话。但她又想了想,往聊天里给黎灰发了条“谢谢”。
那边秒回了个波浪线。
第二日早,时希一去警局就找了银尘,说是学校监控的片段可能被替换过。银尘瞄向监控,点了点头。
时希坐到办公室翻着之前的笔记,只见现在真没什么可找的了。如果陈化呈这条线不被理顺,监控那边再没有问题,那可真就没线索了。时希开始盘算自己的人际关系,即使不能把李正光当线头开始理,那就找找别的线头。
很快,时希有了发现:她找不看别的线头啦!
就在时希快从“条子”方成“格子”的时候,黎灰带着两杯豆浆进来了。
时希接过他递过来的豆浆,把管儿插进去,从兜里掏了两个橘子出来递给黎灰:“你有什么关系可以充当李正光这种线索发端的吗?”
“那个八风不就是当线人的吗?”
“人家好不考易找着机会能和乐音玩几天,你还要让人回工作岗位去?”时希说:“再说了。他们组里一共十个人,数他最能摆,能有话语权让找陈化呈吗?之前银尘上里面卧底都比他能干,虽然是假干。”
“那就没别人了。”黎灰扒拉两下手机,似在打字。一会儿,他又说:“试试吧,我们没有别的路了。”
……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