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最后一抹暖色散去，傍晚也接近尾声。黎灰倚在门外翻备忘录，灯光忽然被遮住，他立即关上手机，抬头，是陈艺婷。
“聊完了?”黎灰敛起慌张：“怎么样?”
“没什么了，谢谢你们。”陈艺婷眼中镀上了些亮：“麻烦你们了。”
黎灰点头表示答应，寒暄几句，打发走陈艺婷，进到里屋。
只见，对面有一个被卡在拐角处，所以要努力驯服轮椅的时希。
黎灰尬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抬步上前，把时希推了出来。
回到黎灰家楼下，艾珍恰好在外面等他们俩。黎灰帮时希打开车门，艾珍聪明的脑瓜想到了什么：“诶？时希姐姐怎么上楼呀?”
时希忽然不太自然，眼睛看向别处；黎灰却是憋着笑的样子，侧身，将小臂放在时希腿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出来。艾珍在旁边有些发愣，脑袋歪向一边，大脑正在加载似得眨着眼睛。
“去后备箱把轮椅拿出来抬到楼上。”黎灰摊开一只手，示意艾珍接手里的钥匙。
楼道里，艾珍对接下来的生活产生了遐想，脑中某处瞬间搭上了弦，对时希说：“时希姐姐，我的床是上下铺诶，你在我卧室住叭！”时希不知道怎么回答，仰头看了看黎灰。
“我也是这么想的，”三人刚好到了楼层，黎灰又侧身：“艾珍，开门。”艾珍欢天喜地地将家门打开，又迅速换鞋将自己房门推开，希望时希赶紧进来的样子。
黎灰将时希放在下铺，蹲下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用太拘谨，当自己家就行。”
黎灰起身，想向屋外走去，一转头，正对上艾珍幽怨的眼神。
此刻，文珍的心有如天崩地裂，她恨不得冲上去抱住时希，以此宣告她的主权，并对黎灰发起挑战；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因为她知道，对于黎灰，她只是个学生，只能面无表情地，希望逼出两滴泪来，但这，都没有成功。
黎灰笑了一下，把轮椅打开，把时希放上去，又欠欠地朝艾珍摊了摊手，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他怀着一颗窃喜的心打开门，正想踏进去，就被满屋的整理包拦住了去路——这使黎灰想起，他已经有两三年不在自己妈家常住了。过了大概艾珍和时希讲完自己每日乐事的时间，黎灰终于给自己的老窝收拾出了一个垛。为了犒赏自己，他决定马上去抱抱时希寻求安慰。
“好啦，”时希怼了怼他的肩膀：“先想一想最近还有什么要做的，或者搂一搂线索。”
“吴明启的尸体是人抬起来让那司机看见的。”
“嗯，银尘和我说了，她们调查的那边吗不是，现在正在问那个司机，希望能把这个木偶师傅画个大概。”
“你觉得能吗？”
“够吃，那司机被吓成那个死样子。”时希转了转轮椅去拿水：“头有点晕。”
“脑震荡没好利嗦是这个样子的。”
……
又一天过去，时希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轮椅在平地上来去了。
警局那边，由于祁云的胳膊还得两天能大动，他们就暂去解决吴明启尸体的事去了。但对于这个问题，银尘的说法是，现场的排查只能是于现路和延路监控，若想把人揪出来，按个排是不现实的，所以他们选取了几个容易出问题的地方进行搜索。
目前，可确定的是，这个“木偶师傅”一直都没有从殡车上下来，而在殡车离道边很近时，一个铁井盖上，勾了一根细小的麻线丝。
次日早上，有个“卖艺”变魔术的在那搭了个台子，只演到中午就收了，再没去过那儿。这人的分子有个篷，银尘猜测，吴明启的尸体可能是被扔进了井，而当时，这个井里应该有东西接着他，而在那个“魔术师搭台表演时，有人躲在篷里把吴明启又弄了出来。而那个提木偶的，大概是在第二天出车时正常下的车。
那么，接下来要解的事便只剩了两个。一是将吴明启的尸体找回，二是找到这个木偶师傅，并对他进行排查。
若如陈艺婷所说，吴明启是“潜规则”的惯犯，那必然会有不少人会记恨他于心，但目前，他们也只知道陈艺婷和陈亦晴母女两人。
经过简单查找，陈亦晴生前结过一次婚，丈夫叫胡固，开酒馆的。不知为何，二人后来离了婚，陈艺婷随了母姓。两片浮萍飘荡在红尘的利益洪流中，妄图于汪洋扎根。
陈亦晴在陈艺婷十六岁时得了重病，差一年半成年的陈艺婷因为母亲的丧生而被送到了胡固家。胡固很支持她要当演员的梦，陪着她考进影视学院，又帮她介绍资源，但在去年秋天，胡固莫名失踪，三天后再被发现时，死在了滨水市的明春湖里。
陈艺婷那时甚至觉得，自己就应该待在水里，像一片萍一样活着，又或者说，她本就是“萍”呢？
返回来说胡固，他手机里有个常用的联系人，电话的地址，在一个我们很熟悉的地方——沼间径。
黎灰不觉得这是巧合，他和时希想的大抵一致，这个沼间径也许是个贼窝，而真正的始作俑者，或许一直藏在这间小小的酒吧里，隐隐地向外，扩散着自己的根。
“去沼间径吗？”时希问黎灰。
“嗯——”黎灰放下笔：“不过得先偷着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