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灰把八风“勾”进酒吧后，乐音才姗姗来迟。八风当时挣开了黎灰的“怀抱”，倚在门口等她。黎灰则在一旁给时希发消息。
三人走进去，看了看环境。这儿不像别的酒吧那样吵吵闹闹的，屋很小，大家像是去餐厅吃饭一样来这儿喝酒。走到最里处，一个服务员衣装的人拦住他们。
“几位是来喝的还是来玩的？”
八风道：“来买东西的。”
“买什么？”
八风：“买点雪。”
“要多少？”
八风：“数量不太好说，就多来些吧。”
“服务员”在本子上写下了什么，微微鞠躬：“谢谢您的配合，请随我来。”
黎灰的眼睛刚从和时希的聊天界面上下来；他向后张望了几眼。
“这位先生？”那服务员点了黎灰一下。后者反应过来，点头表示抱歉。正抬步要走，衣角忽然被人拽住。
“八风，你们先去吧，我和黎灰去开个药。”是时希。
黎灰此时有些怯懦一般，一直被时希牵到了门外，中途也没有反抗。艾珍在后面推着时希，一言不发。
气氛有些凝重，两人到车里坐下，时希才开口：“你要死吗？嫌被停职不够？得革你籍才够让你注意一下自己在干什么？”黎灰低着头，很是愧疚：“对不起。”
知晓黎灰本意的时希，不知为何被他这一句道歉浇灭了火。她拉着黎灰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也一样，但我们只有还在职，才有机会向上申请重新调查，你如今是可以经由八风很快地见到当年的真相，那你自己呢？你敢说他们不认识你，不知道你什么工作，不反咬你一口吗？”
黎灰顺着时希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似是在寻求一丝安慰。时希也抱住他：“不是你说的，以后一起面对吗？”她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不许反悔，好不好？”黎灰蹭着她的发顶，拥得更紧了些：“没有下次了，”他像在挽留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不会这样了——”
时希听着他的话，靠在他怀里，合上眼，一手环上他的肩：“有点累——靠着你睡一觉——”时希安慰他：“现在我可得靠你了。”
黎灰知她在打趣自己，但仍想和她说“不，是我靠着你。”
……
这话只停在心里，既没咽回肚子，也没吐在口中，直到时希的呼吸逐渐平稳，他才敢悄悄地开口：“你才是我的救星。”
……
八风透过车窗，看着这腻歪的两人，“委委屈屈”地摊到了乐音肩头，并发言：“我也要。”
乐音拎猫一样拎起八风：“先回家啦。”
“那我开车去啦，”八风赖叽了一下：“我开车去啦！”
……
一路上，艾珍几乎没给黎灰好脸色看，半路才忍不住和黎灰说：“都怪你，时希姐姐去找你的时候差点摔倒。”
“艾珍，”乐音叫住她：“别说了，他现在知道了。”
黎灰的思路被打断了，但他自知也没什么可抱怨，他还抱着时希，回想着从前的很多事。
他记得他抹掉泪去安慰母亲的时候；记得卫成风风光光地任上局长的时候；记得老师批评他作文不该写父亲牺牲的时候；也记得时希报到那天，遇上时希的时候。
他看着怀中的人，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对她有感觉的，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想抓住这段感情。黎灰看了看前方的路，道旁的树在后退，视野在一点点地向前跃进，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和李局的聊天界面。
然后发了一个正在道歉的耗子的表情包。
回到家里，黎灰将时希抱上自己的床上放好。时希恰巧醒来。
“到家了。”黎灰问她：“我能陪你睡一会吗？”时希点点头，靠进黎灰的臂弯中。轻柔的呼吸打在寒风呼啸的心上，将一切的阴霾打散。黎灰梦见，远处的小丘上有大片的绿，单薄的花在上面开着，不摇曳，不飘荡。
又一早上，警局对面的早餐店里蒸汽腾腾。弥漫的水汽一如往常地散在人们之间。黎灰一到局里就去了李局办公室，请求重新调查当年的案子。李局当时没有说话，他明了黎灰不会再冒进，但思虑片刻，还是觉得得再等等。
黎灰见他没反应，心中自以他不同意，正抬步要走，李局却叫住他：“吴明启一案确定和‘沼间径’有关？”
“是。”他回答。
李阔江停顿片刻：“先把这桩案从头至尾理一遍，再有不明晰的，过几天去‘沼间径’看看。”他呷下一口茶：“估计很快了。”
黎灰点头应下，回了自己办公室，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对桌，给时希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
那边的时希在前往咨询室的路上。发顶迎着从车窗溜进来的风，在夏日的燥热赶来前，她还能受用些许暮春的缱绻。手机的提示音轻敲，她微睁开眼，一个蹦跳的仓鼠在她和黎灰的聊天窗口弹出。
“收到。”时希给他回消息。
……
时希从咨询室出来时已经的下午两点，阳光最烈的时候，亮得她竟近乎睁不开眼。苏蕊将下次见面的时间约在了下个周三。回到黎灰家里，时希解开腿上的纱布，发了会呆又缠了回去。
“哥们，如果我站不起来了怎么办？”时希给黎灰发消息。
“耗子卖鼠粮养你。”黎灰回她，又配上一个仓鼠向前冲的表情包。
“还是你好。哥们。”
“想我啦？”
“还行。进度怎么样？”
“不了解，我刚吃完饭。想你了，马上还有几个点下班，真好。”
“那等你下班吧，我和阿姨准备饭。”
黎灰回复过后，将手机放在一边，又将视线移至笔记本上。本子上的墨迹未干，散乱又相互勾连的故事与人物在纸上铺开，字里行间似乎都在告诉黎灰一切真相，但又有一层薄雾将真实的境况隐藏。
吴明启欺压女演员，周彭背后的鸿业酒店和与之关联的“沼间径”……
“黎灰，”是祁云的声音：“想什么呢？看你表情不对。”
黎灰循声抬头，见是郑云：“我在想，那间叫‘沼间径’的酒吧到底要做什么；又或者说，如果这一切是有连带性的，那这个主谋究竟要做什么。”
“目前的死者都曾与这个人有过联系。”祁云写下一串手机号。黎灰扫过一眼，愈发觉得这串数字甚是眼熟，风将他的笔记本翻过几页，这串号码赫然出现在他的笔记本上——是陈化呈手机联系人里，那个姓“徐”的人。
黎灰盯着这串号码看过许久，猛然起身，边道“去沼间径”，边踏开步向李局的办公室走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