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电台开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慌乱:“……紧急通知,东部沿海出现多起不明原因袭击事件,请市民不要外出……重复,不要前往海岸区域……”
“袭击?”阿澈扒着车门问,尾巴尖在防水布上扫出细碎的声响——他化形还不稳,情绪激动时就会露出鱼尾特征。
“就是人咬人的那种。”南知序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他紧绷的侧脸,“昨晚开始的,一开始说是狂犬病,现在……”他没说下去,只是猛地打了把方向盘,避开路边一个突然冲出来的行人。
那人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眼睛通红,正疯狂地拍打着一辆轿车的车窗,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瑾莫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那状态,和深海里被污染的同类太像了。
“他怎么了?”阿澈的声音发颤。
“被感染了。”南知序的声音很低,“电台里说,被咬到就会变成这样,怕光,见人就咬。”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年轻鲛人们互相看着,眼里都藏着惊惧。他们懂“感染”意味着什么——深海里的悲剧,正在陆地上重演。
车子汇入公路车流时,混乱已经开始显现。往内陆的车道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连成一片,间或夹杂着争吵和哭喊。反向车道上,偶尔有警车呼啸而过,警灯的红蓝光芒映在人们惶恐的脸上。
“前面好像出事了。”南知序踩了刹车。
前方路口发生了追尾,三辆车撞在一起,司机们下车理论,却不知何时围上来几个眼神涣散的人,正慢慢朝他们靠近。突然有人尖叫,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被扑倒在地,紧接着是撕咬声和更多的尖叫。
“锁好车门!”南知序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猛地挂倒挡,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瑾莫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感染者”已经扑倒了好几个人,原本争吵的司机们四散奔逃,有人慌不择路地往他们这边跑来,却被身后的“感染者”抓住脚踝拖倒。
“他们……不躲吗?”阿泽声音发颤。那些“感染者”动作僵硬,明明很慢,却总能精准地抓住奔逃的人。
“好像……看不见活物以外的东西。”南知序咬着牙,猛踩油门,“电台里说,他们靠声音和气味追人。”
小路颠簸得厉害,车载电台里的信号越来越差,只剩下刺啦的杂音,偶尔跳出几句破碎的播报:“……军队已介入……建立隔离区……重复,不要接触任何……”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电流声在车厢里回荡。
......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拐进一片荒芜的厂区,铁门锈迹斑斑,上面缠着的铁丝网上挂着块褪色的牌子:“南记罐头厂——1997”。
“到了。”南知序停下车,指了指远处的货车,“李哥他们早就到了。”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迎上来,手里拿着个扳手,看到他们松了口气:“南少,可算来了,刚才有几个怪人在门口晃悠,被我用石头赶走了。”
“地下都弄好了?”南知序问。
“弄好了弄好了。”李哥领着他们往厂房走,“水池消过毒,水循环开了,旁边隔间铺了垫子,我还找了些旧被子,应该能睡。”
地下入口藏在厂房角落,掀开帆布,露出陡峭的阶梯,墙壁上挂着应急灯,开关按下时,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阶梯上的尘土——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下面以前是仓库,后来改了冷却池,防水做得好。”南知序走在前面,脚步顿了顿,“三年前我让人加固过,本来是想……”他没说下去,只是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