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阶梯时，瑾莫看着南知序的背影，他的肩膀还在微微发抖，显然刚才也吓得不轻。这个看似冷静的人类，其实和他们一样，都在末日的边缘挣扎。

地下空间里，应急灯的光昏黄而稳定。族人们都在水池里，没人说话，只有幼崽不安的呜咽声。

南知序靠在墙上，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只有“无服务”三个字。他苦笑了一下，把手机塞回口袋：“看来，往后只能靠自己了。”

瑾莫没接话。她走到水池边，看着水里族人的倒影，又抬头看向通风管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

......

地下空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将瑾莫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坐在水池边缘，金色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几缕贴在颈侧，衬得那双眼蓝色眼眸像浸在水里的蓝宝石。眼角那颗浅褐色的痣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颤，在昏黄的光线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正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尾鳍——暂时化出鱼尾会更舒服些，淡金色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泽，随着她的动作，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南知序靠在对面的墙壁上，黑色眸子盯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他换了件干净的灰色T恤，领口微敞，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分明，平日里的冷意淡了些，多了几分沉郁。

“你的眼睛……”他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沉默，“和六年前一样，很亮。”

瑾莫抬眼，蓝色眼眸撞进他的黑色眸子，像两汪不同的深潭。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的痣，指尖微热：“你的记性倒是比我好。”

南知序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金色长发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她蓝色的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美得有些不真实。他忽然想起六年前在海里，就是这头金发像一束光，穿透浑浊的海水，落在他眼前——那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景象。

“刚才……你用的是什么？”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语气带着好奇，“那些东西碰到那层光，好像很痛苦。”

瑾莫的尾鳍轻轻拍了拍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斟酌着开口：“是我的异能，鲛人一族生来就有异能，每个人的都不一样。”

“异能？”南知序挑眉，黑色眸子亮了些，“像超能力？”

“可以这么说。”瑾莫点头，指尖凝聚起一丝淡淡的金光，那光芒纯净而温暖，在她白皙的指尖跳动，“我的是‘祈祷’，属于比较稀有的一种。普通鲛人的异能很弱，只能做些简单的事，但王室的异能会更强。”

她指尖的金光忽然散开，形成一道薄薄的光盾。南知序看得很清楚，那光盾边缘泛着流动的金色，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神圣感。

“它可以抵抗攻击，净化污染，甚至……加速愈合。”瑾莫收回异能，指尖的金光消散，“刚才那种情况，用来推开那些‘感染者’很有效。”

南知序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六年前，你救我时用的……也是这个？”

“不全是。”瑾莫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那时我的异能还很弱，主要是靠鳞片的自愈力。鲛人鳞片对我们来说，是生命的一部分。”

提到鳞片，南知序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她的尾鳍，淡金色的鳞片层层叠叠，在光线下闪着微光。他忽然想起六年前摸到的那片鳞，温润如玉，带着海水的气息，贴在他流血的胸口时，曾传来一阵清凉的暖意。

“那……其他鲛人呢？”他转移话题，不想让气氛变得太沉，“还有别的异能？”

“嗯。”瑾莫笑了笑，眼角的痣也跟着生动起来，“比如‘空间’，能短暂储存小物件；‘治愈’，擅长处理伤口；还有……‘诅咒’。”

说到“诅咒”时，她的声音顿了顿，蓝色眼眸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南知序敏锐地捕捉到了：“‘诅咒’很特殊？”

“算是吧。”瑾莫的尾鳍沉入水中，搅起细小的漩涡，“它是把双刃剑，既能伤人，也可能反噬自身。我姐姐……她的异能就是‘诅咒’。”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抬头看向通风管的方向，那里依旧漆黑一片，只有偶尔传来的撞击声提醒着他们，外面的世界仍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