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鲛人转身时没站稳,手肘撞到了堆叠的桶壁,最顶端的密封桶猛地一晃,阀门撞到铁架,“咔哒”一声松脱。清澈的水立刻顺着缝隙渗出,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水洼。
“小心!”瑾莫下意识地想上前关紧阀门,却被南知序抢了先。他伸手去拧阀门时,手背不慎蹭过那滩积水,动作猛地一顿,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甚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捂住了胸口。
“你怎么了?”瑾莫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扶住他。指尖触到他衬衫下的皮肤,烫得惊人,仿佛有团火在他体内灼烧。
南知序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发哑:“没事……老毛病。”
“老毛病会突然这样?”瑾莫皱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有股能量在剧烈冲撞,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这水有问题?”
“水没问题。”南知序避开她的目光,强撑着站稳,“是我……对某种矿物质敏感。”
这个解释显然站不住脚,但他紧抿的唇瓣透着不愿多言的倔强。瑾莫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想起族里的古籍记载——鲛人若接触到被诅咒的海水,也会出现类似的反应。他一个人类,怎么会……
正疑惑时,礁石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是同伴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一个工人倒在仓库门口,额头淌着血,而年轻鲛人阿泽正捂着手臂蜷缩在地上,脸色痛苦地扭曲着——他的手臂上,赫然浮现出与深海被污染族人一模一样的黑色斑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怎么回事?”瑾莫瞬间冲过去扶起阿泽,声音发颤。
另一个年轻鲛人指着倒地的工人,又惊又怒:“他刚才偷偷往水里撒东西!被阿泽发现了,就把阿泽推倒,还把带东西的水泼在了阿泽身上!”
南知序的脸色瞬间沉如寒冰。他走到倒地的工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谁派你来的?”
工人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吐露实情:“是……是南老爷子以前的手下……他们说……只要能给鲛人下点‘料’,就能……就能拿到赏钱……”
话没说完,就被南知序一脚踹在胸口,疼得蜷缩成一团。
“废物。”南知序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处理干净。”
挂了电话,他看向瑾莫。她正用“祈祷”异能在阿泽伤口上覆盖一层淡金色光晕,试图压制黑斑的扩散,但那光晕明显在颤抖,效果甚微。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南知序的声音里带着歉意,“这些水不能用了,我会立刻让人重新送一批来。阿泽的伤……我有办法治。”
瑾莫抬起头,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冰冷的失望:“重新送?那他呢?”她指着痛苦呻吟的阿泽,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的人伤了他,一句‘疏忽’就想了结?”
“我会负责到底。”南知序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银盒,打开后里面是几枚泛着银光的鳞片,“这是……能压制污染的东西,磨成粉混着清水给他服下,黑斑会消退。”
瑾莫看着那些鳞片,瞳孔猛地一缩——那分明是鲛人的鳞片,而且看质地,极有可能是……王族的鳞片!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警惕瞬间拉满,“你到底对我们鲛人做过什么?”
南知序握着银盒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这是……六年前留下的。相信我,它能救阿泽。”
“六年前?”瑾莫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那些模糊的、总在梦中闪回的碎片突然变得清晰了些——冰冷的海水,少年痛苦的脸,还有自己拔下尾鳍鳞片喂给他的瞬间……
她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南知序手腕上的鳞片手链,又看向他手中的银盒:“你……你是六年前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