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你站在门口。
刚才走到半路,才想起耳机忘在了练习室。
这才折返回来。
李姗姗第一个看到你,吓得差点跳起来,
李姗姗“前、前辈!”
徐楚雯猛地回头,看到你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沉到谷底。
她脸色“唰”地白了。
她听到了!她肯定听到了最后那句!
这是徐楚雯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巨大的恐慌和懊悔瞬间淹没她。
你看着里面瞬间凝固的五张脸,尤其是徐楚雯那张惨白惊慌的脸。
心里那点因为折返而起的烦躁,被一种更熟悉的、冰冷的麻木覆盖。
你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地上自己那副白色的耳机上。
郗訢言“我来拿耳机”
你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解释?
这个念头让你自己都觉得荒谬。
解释什么?解释给谁听?
给这群背后议论你、庆幸摆脱你的新人?
还是给那个前一秒还因为你一个笑而发呆、下一秒就能附和别人的徐楚雯?
更不需要了。
你快步走进门,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
那目光里有惊吓,有尴尬,或许还有一丝心虚,
你弯腰捡起地上的耳机。
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再看她们一眼,
你攥紧耳机,几乎是仓皇地再次转身离开,比来时更快。
门再次关上,隔绝了里面可能爆发的、更大的尴尬和议论。
徐楚雯看着你迅速消失的背影,身体微微发颤。
她仔细回想你刚才的表情和举动,
和平时一样冷,一样没什么多余的话,
拿了东西就走,
似乎……没什么不同?
她不确定。
也许……你没听见?
这个侥幸的念头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不自觉地、极其轻微地舒了一口气。
你几乎是逃离了那栋楼,直到走到中心外面清冷的夜风里,才感觉能喘上气。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耳机外壳,试图汲取一点冰冷的镇定。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练习室门口听到的一切。
对你来说,明明只是很平常的闲谈,不过是一群被压迫久了的新人,
在你离开后的集体吐槽和庆幸。
再普通不过的场景。
可你的大脑却像一台失控的放映机,自动将这些声音、这些词语,编织成了一场令人窒息的大戏。
你看到她们在你面前戴着畏惧和顺从的面具,因为“前辈”这个头衔而瑟缩,眼神躲闪,大气不敢出。
然后,在你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面具被迫不及待地摘下、丢弃,露出了底下真实的面孔。
她们开始毫无顾忌地评价你这个人,
“冷漠”、“可怕”、“压抑”、“非人”。
她们肆无忌惮地讨论你离开后空气的“自由”,庆祝着“解脱”。
徐楚雯的那句话
“对啊,这都被你发现了”,精准地捅进了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在她附和这句话之前,你竟然……
竟然还抱有一丝极其荒谬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侥幸和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她会为你辩解一句?
期待她至少……不会附和得那么干脆?
真是愚蠢至极。
在她出口的瞬间,那点可笑的期待就像肥皂泡一样,“啪”地碎裂了,只留下冰冷粘腻的泡沫,糊在心上,令人作呕。
又一次,你用自己的愚蠢,印证了那个早就该刻进骨子里的真理: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
连有着血缘羁绊的亲情都充斥着背叛和算计,更何况是这些毫无根基、随时可以因为利益和环境而改变方向的、脆弱如纸的感情?
每一次,你都这样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像是在进行一场永无止境的自我洗脑。
可是……
心底深处,那个最软弱、最不堪的部分,
却总发出微弱的、渴望的呐喊,
它奢望着,哪怕只有一次,能遇到一段纯粹的、真挚的、不离不弃的感情。
不需要多热烈,只要是真的。
你厌恶这种渴望,排斥一切可能产生感情联结的机会。
可同时,你又无法彻底掐灭那点卑微的奢望。
你痛恨这样的自己,一个彻头彻尾的矛盾体。
可转念一想,人本身,不就是一个行走的矛盾集合吗?
或许,正是这种矛盾,
才让你和陈珂、郑丹妮之间那份不算炽热却足够坚固的友情,得以维持至今。
在中泰这片鱼龙混杂的水域里,你不信任何人,只信陈珂。
还有...另外一个人。
陈珂是锚点,这三年的生活轨迹,几乎都是围绕着她展开。
工作、休息、甚至那些为数不多的“社交”,都和她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