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男人们继续在餐桌上推杯换盏,烟雾缭绕。
女人们收拾着碗筷。
你独自坐在客厅角落陈旧的沙发上,像一个局外人,等待着这场盛宴的散场和随之而来的残局。
拿出手机,打开口袋房间和大家分享过年的‘趣事’。
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带着一丝虚幻的暖意。
你点开,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郗訢言新年快乐
郗訢言大家过得开心吗
郗訢言昨天年夜饭吃的怎么样?
郗訢言今天去走亲戚了
郗訢言饭菜还可以
“言子新年快乐!!”
“开心开心!言子呢?”
“年夜饭超丰盛!言子吃了什么?”
“走亲戚+1,同款尴尬哈哈哈”
发送出去,看着瞬间涌出的、带着各种可爱表情符号的粉丝回复,心里那点冰冷的麻木似乎被冲淡了一点点。
至少在这里,没有探究,没有评判,只有单纯的问候和喜爱。
全能“訢言,”
一个姑婆走过来,手里捏着一个红包,脸上堆着笑,
全能“今年还在读书,红包还是要给的。明年是大学生了,就没有了啊。”
她把红包塞过来。
你没有立刻接,也没有推拒。
拒绝?显得不识好歹,驳了长辈面子。
接受?这带着施舍意味的“压岁钱”,最终只会被父亲以各种理由“保管”走,落不到你手里一分。
犹豫间,红包已经被塞进了你的口袋。
指尖碰到那薄薄的信封,只觉得烫手。
最终,你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场心照不宣的表演。
约莫又煎熬了半小时,这场折磨终于结束。
亲戚们陆续告辞。
父亲已经喝得脚步虚浮,眼神涣散。
你走上前,伸出手想去搀扶他摇晃的身体。
全能“滚开!”
他猛地一挥手,狠狠打开你的胳膊。
力道之大,让你的手臂一阵发麻。
他看都没看你一眼,嘴里含糊地骂着什么,自顾自地、踉踉跄跄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你揉了揉被拍痛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
冬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路边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走出镇子,沿着乡间小路走了快两公里,四下无人,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
前面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你。
他喷着浓重的酒气,声音嘶哑而充满戾气,
全能“郗訢言,你什么意思?老子的面子都让你败光了”
你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全能“让你唱个歌跳个舞助助兴都不可以吗?!装什么清高!养你这么大白养了?!”
他一步步逼近,手指几乎要戳到你脸上,
全能“还有,你摆脸色给谁看呢?!给老子看?给亲戚看?啊?!”
看着他因酒精和愤怒扭曲的脸,听着这些荒谬又可笑的指责,
一股冰冷的嘲讽从心底升起,不受控制地化作一声极轻的冷哼,从鼻腔逸出。
这声冷哼如同火上浇油,他瞬间暴怒,眼球凸起,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全能“你笑什么!”
郗訢言“你自己还有面子吗?”
你直视着他,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出去。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他。
全能“老子还是你老子!”
他狂吼一声,失去理智的目光四下搜寻,猛地弯腰抄起路边一根不知谁丢弃的、手腕粗的枯木棍。
大脑甚至来不及发出指令,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一步动作,
你几乎是同时抬起左臂,护住了头脸。
“呼——砰!!”
木棍带着风声,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你抬起格挡的小臂上。
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炸开。
你死死咬住下唇,才将那声痛呼硬生生憋了回去,只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巨大的冲击力让你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小臂火辣辣地疼,瞬间麻木,然后更剧烈的疼痛感汹涌而来。
你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肉下的骨头在哀鸣,那块被击中的地方迅速肿胀、发热。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你,似乎还想再打。
你放下剧痛的手臂,垂在身侧,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
某种近乎悲凉的漠然。
仿佛被打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