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失踪案（二）

离开沁毓斋，我走进沈沁所说的供货药铺，店中冷冷清清，一小半药柜都锁着。

孙念辞“掌柜，这锁着的......”

药铺掌柜“哎呦，贵客是来买香材的？不巧，近来店里的香材都被松澈居包圆了，贵客去别处看看吧。”

孙念辞“松澈居？”

我正疑惑，掌柜挤眉弄眼地跟我解释。

药铺掌柜“贵客不知道？松澈居是近来城中新崛起的香坊，传说啊，背地的主家是......”

掌柜压低声音。

药铺掌柜“是二品侍郎杜大人之子！”

孙念辞“侍郎之子，开香坊做什么？”

药铺掌柜“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哪敢打听大人们的事，他们说要包圆药材，我也不敢卖给别人不是？”

孙念辞“所以，泛云叶‘断货’，导致忘川停产，是因为松澈居？”

药铺掌柜“下个月城中有调香大会，哪家香坊不想借此机会一举成名，松澈居此举，就是为了——”

孙念辞“和沁毓斋叫板？”

药铺掌柜“贵客心里知道就好，可别说是我透露的......”

孙念辞“多谢掌柜坦诚相告，不多打扰。”

我走出药铺，因思绪纷乱而脚步稍缓。不知，这刚崭露头角就锋芒毕露的松澈居，和此次少女失踪案又有什么关系？我一边想着，一边会了佳人坊准备休息，明日要打起精神，和萧淮初一起去沁毓斋。

今日风果然小了，天色大亮后，我如约到萧府来找萧淮初。他抱着暖炉斜斜坐着，正靠着雕栏闭目养神，听到我的脚步声，才抬了眼睛。

萧淮初“坐，说说昨日的见闻吧——你肯定去看过了。”

我依言坐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萧淮初盯着我看了两眼，皱了皱眉。

萧淮初“有的人想睡却睡不好，咳咳......有的人熬两个大夜查案子，啧。”

孙念辞“你怎么......”

萧淮初“久病成医，看点面色还是会的。”

我讪笑两声，把昨日起沁毓斋、药铺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萧淮初“那以公主所见，目前谁最可疑？”

孙念辞“松澈居——沁毓斋凭借忘川饱受追捧，如今却被迫丢了招牌，其中得利最深的就是松澈居。忘川的方子他们问不出来，或许就想着效仿当年忘川传闻，抓来少女制香，以期复现忘川。最根本的，沁毓斋斋主一介商人，很难再城中捉去这么多人而不漏痕迹，而松澈居呗二品官员庇佑，如此缜密也说得过去。”

萧淮初认真听着，不时轻微点头。

孙念辞“你怎么看？”

萧淮初“不好断言，去看看吧。”

侍女往他身上裹起一件又一件厚衣服，看得我有些迟疑。

孙念辞“今天的风虽小了些，可到底还是吹着，你身子还没好，真的能承受么？”

萧淮初“咳咳......我的身子，本也没有好的那天。”

他淡淡说着，眼底没有情绪，似乎事不关己。

萧淮初“好不容易遇见点新鲜事，出去逛逛比闷在家里有趣。”

孙念辞“那，我们先去沁毓斋，排除了沈沁的嫌疑，便可着手搜集松澈居的证据了。”

萧淮初点头应了，我们便出发去了沁毓斋。

沁毓斋中，只店主沈沁一人，也无别的顾客。

沈沁“贵客若还是为了忘川，怕是又要失望了。”

孙念辞“我不懂香，只知道忘川风靡，没买到便空手而归。回去了解一番后，今日便来看看沁毓斋别的佳品，斋主莫怪。”

沈沁“那这位，是贵客的......”

孙念辞“是我一位懂香的朋友。”

答完，我侧过头打量萧淮初的神色，想看他对朋友一词是否有异议。

#萧淮初“这瓶香露回味颇甜，斋主用了......橙花油？不、不是橙花油，是更浓郁的——”

见萧淮初扇闻着一瓶香露，一旁的沈沁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

沈沁“是陈皮油。木像苦涩，为多数人不喜，以陈皮油来中和，是当年我用糕点时想到的。”

#萧淮初“紫荆木味虽苦涩，留香却持久，加上陈皮油......斋主这番巧思去芜存菁。”

我听着他们一来一回，并不太懂事在说什么。但如今的沁毓斋主显然和昨日面对我时不同了，终遇知音一般。看他那样子，有人懂香、爱香，他表现出的事欣赏，而非警惕和芥蒂，像是个没什么功利心的人。看来，沈沁的嫌疑又小了一些——不过，还要看看二楼的情况。

沈沁“......好久不曾与人这样畅快地谈论制香之道了，当真多谢贵客。”

#萧淮初“说来，我有一疑惑，一直向问问斋主。”

沈沁“哦？请问因何困扰？”

#萧淮初“我曾收过一瓶忘川，闻出香方有沉香、白檀、丁香、龙脑、麝香、甘露、泛云叶、玉薄荷。这些之外，还有最后一味香料。苦，而后甘，而后涩，而后甜，这种变化，我从未见过，始终未曾识破。可否请斋主指教？”

我看到绯凉手势，知晓侍卫已上楼，此时应牢牢抓住沈沁注意力，但我没想到萧淮初直接问人家这般机密。我担心沈沁生气赶客，却不想他低头笑开了。

沈沁“竟能将忘川配方解密至此，贵客定然不是简单的懂香之人......不过，这最后一味，我不愿叫别人知道。”

不愿？我细品这他这句话，是内藏丑恶所以不愿，还是有别的原因？我没有打断他们对话，看向开口的萧淮初。

#萧淮初“世人皆称忘川是‘美人香’，这精髓，便藏在最后一味配料上吧。”

我的心提到喉口，只竖起耳朵等待沈沁的回答。

沈沁“喜欢忘川的客人，都说涂了它，便感觉自己摇身成了美人。”

#萧淮初“那斋主的意思是？”

沈沁“忘川，不仅能让人变成美人，而且......本就源于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