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沁毓斋,我反复品味沈沁适才的那句话。源于美人......他,是什么意思?原本我都快打消了对沈沁的划一,可他这一番话,又让我心生疑虑。待走远了些,绯凉从小巷出来,不动声色地与我会合。
孙念辞“二楼搜查的情况如何?”
绯凉“回公主,时间尚短,护卫未来得及全部探查,但沈沁自己的卧房,并无什么可疑线索。其他值得注意的,便是有一间上锁的闺房。怕惊扰楼下,护卫不敢妄动。”
孙念辞“闺房?”
绯凉“是。房门落锁、窗口挡着屏风,看不出屋里情形,但屋外挂着许多不同年龄的女子画像,窗棂也以花草装饰。”
紧缩的房门、女子画像、窗口遮掩......难道、是沈沁关押女子的地方?
孙念辞“护卫不必随我回佳人坊,你只会他们在此布控,切莫打草惊蛇。”
绯凉“遵命。公主是准备返程回去?”
一阵清风拂过,萧淮初又拢紧了雪裘一阵急咳。
孙念辞“我先送萧公子回府,你部署完毕,直接回佳人坊等我。”
绯凉领命,再度走入小巷中。我转头望着萧淮初,他抬手拢了拢被微风搅乱的发丝,指尖清白透红。
孙念辞“萧——”
药铺掌柜“贵客、贵客,真是巧了!”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隐约熟悉的人影向我走来,恍惚了一会儿,才记起这是昨日的药铺掌柜。
药铺掌柜“贵客不是想买泛云叶?正好今日我铺子还有一些!”
孙念辞“你不是说香料被松澈居包圆了么?”
掌柜左顾右盼,打量了萧淮初一番,似乎在评定什么,彻底放心后,才小声对我说。
药铺掌柜“松澈居又有新动静了,这才能剩一些给我往外卖。贵客也知道松澈居的北京,他们低价买我的香料,我也不敢说什么,今天漏了点给我,我该赶紧卖了才是!”
我原本不想买什么泛云叶,可他这么一说,我对松澈居的动作有些好奇。我征询地看向萧淮初,见他微微颔首,便答应了此事。
孙念辞“如此,劳烦掌柜带路。”
进了药铺,掌柜将我们引到一楼茶室,让我们稍等,他去仓库取香叶来。该说不愧是药铺,连茶室都浸润着一股药味。我思索着该如何套话,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再抬头,便瞧见店中伙计端了茶过来。
药铺伙计:“二位尝尝,这是我们铺子里最好的茶叶,掌柜特地吩咐招待二位的。”水汽蒸腾,异香飘散,不知是什么茶,好香。
萧淮初突然脸色一沉,看向我。
萧淮初“屏息,开窗。”
我连忙屏息起身,头脑有些晕眩,但还可控,但我走到窗边,发现窗子竟然锁着!
药铺伙计:“贵客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的茶?”
萧淮将茶托反扣在茶杯上,阻绝那股异香——恐怕茶水有问题。
萧淮初“这么好的茶,我们喝不起,还是留给你们把——孙念辞,我们走。”
我正要向他走去,却见伙计骤然变了一副面孔。药铺伙计:“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向空中撒了一把浓香到泛苦的粉末,我还来不及思索,便两眼一黑,再无知觉。待我稍有意识,便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漆黑,似被黑布蒙着,周围的声音味道都很陌生,也不知在哪儿。
药铺伙计:“好像醒了。”眼前黑布被人一把扯下,我定了定神,赶紧看向一旁的萧淮初。他眉头紧皱,鼻尖耳垂冻得通红,像水墨着了烟火色,那张画中人的脸,比往日更脆弱易碎。他捂着额头,看着比我严重得多。
药铺伙计:“你们要是乖乖喝了那杯茶,哪会像现在这么痛——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他看着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边的掌柜叫去。我动了动手,被绑得很紧。
孙念辞“竟然是他们,我还一直怀疑沁毓斋和松澈居......”
萧淮初“是我大意了......咳咳!我猜到茶里有毒,但没想到,这毒是和最初那股药味配合才生效。那药味......我没仔细分辨。”
孙念辞“这不怪你,谁会去仔细分辨药铺的药味,何况,你本也是闻惯了药香之人......若不是我请你帮忙,你也不会被我连累至此。”
说着话,絮风又起,一片雪花落在萧淮初的颈间,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接连咳着,让我心头攥紧——他本就病着,不知能不能撑到绯凉他们寻过来。
药铺掌柜“哎呀,怪我,让贵宾久等了。”
一转头,便看见掌柜狞笑着看我,想来这才是他本来面目,而那些失踪的爱香少女,应也是他抓去的。
孙念辞“掌柜不是要同我做买卖吗?那些泛云叶,我愿意花三千钱来买,这个觉得投如何?”
他表情丝毫未动,我装作一咬牙,翻了一番。
孙念辞“六千钱,我与他一人出六千钱,买这些泛云叶,应够了吧?”
掌柜面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坚定下来。
药铺掌柜“贵客说笑了,泛云叶哪里值这些......我也不想做一次性买卖。”
他沉下脸叫来那个伙计。
药铺掌柜“将贵客请进香狱,暂且和那介个关到一起。”
药铺伙计应声过来,将我一把扛起,我还未来得及挣扎,又是一阵异香扑鼻。陷入沉睡前,只听见最后一句话。
药铺掌柜“至于这个男人......就直接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