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在暮色中泛起诡异的铁锈红,燕青的指尖划过武松新生的鳞片,那些青黑色的角质层正沿着断臂伤口向上蔓延。他能感觉到掌心下的肌肉在痉挛,就像二十年前在雁门关外,第一次触碰到这具被狼神蛊侵蚀的身体时一样。
"别看他的眼睛。"少年用染血的布条缠住武松脖颈,指腹故意擦过对方跳动的喉结。芦苇丛中锁链拖曳声渐近,十二具玄铁棺椁破开淤泥,女真文字的镇魂钉渗出沥青状黏液,在月光下折射出卢俊义脖颈处幽蓝的麒麟刺青。
武松的金色竖瞳猛然收缩,断臂化作的蛇矛刺向棺椁群。燕青却突然扯开盘领,七颗朱砂痣在胸膛连成北斗七星:"二哥可知契丹人为何要在黄河沉三千童尸?"他的软鞭缠住三柄破空而来的雁翎刀,铜铃撞出的大悲咒与刀刃嗡鸣共振,震得卢俊义七窍流血。
血色符咒从河床裂缝升腾时,燕青的后背贴上武松灼热的胸膛。他能感觉到那些鳞片正在摩擦自己的蝴蝶骨,就像当年在沧州破庙,浑身滚烫的男人用残臂替他挡下追兵的毒箭。"当年你替我挡箭时,"少年突然咬住武松耳垂低语,"可曾闻到箭镞上的狼毒花味道?"
河水突然倒灌形成漩涡,黄金面具的契丹萨满手持青铜酒樽浮出水面。武松的蛇矛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矛尖直指燕青心口。少年却笑着握住锋刃,让鲜血染红胸前的七星:"圣宗三十九年的祭品船上,刻着我们的生辰八字呢...
当蛇矛刺穿萨满面具的瞬间,武松看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烈焰中的妇人将襁褓塞进芦苇荡,黄金面具在火光中碎裂,露出与燕青一模一样的眉眼。河底沉船上的契丹文字突然活过来,化作血色蜈蚣钻进他的断臂伤口。
"你早该发现的。"燕青的软鞭缠住武松腰腹将他拽离漩涡,指尖抚过对方新生的狼首刺青,"从景阳冈第十只老虎开始,你的记忆就被萨满咒篡改了。"十二盏青铜灯在芦苇荡亮起,每盏灯芯都跳动着武松熟悉的心脏——那些分明是他在鸳鸯楼手刃的仇敌。
玄铁棺椁突然全部开启,卢俊义腐烂的右手抓住燕青脚踝。少年却俯身贴近尸体耳语:"师兄可还记得,师父把《双生引》传给我时说过什么?"蛊鼎中的血虫破体而出,钻进尸身的七窍。当卢俊义胸口的血莲绽开时,燕青拽着武松跃上悬浮的棺盖,在血色六芒星阵中吻住了男人龟裂的嘴唇。
黄河水在这一刻静止。武松尝到少年舌尖的七星海棠毒,也尝到了二十年前雨夜破庙里,那个小乞儿喂给他的半块黍饼味道。无数金丝笼从水底升起,每个笼中人都长着燕青的脸,他们齐声诵唱着契丹童谣,音调与武松母亲临终时的呓语完美重合。
"钥匙该归位了。"萨满的黄金面具重新凝聚,这次却扣在了燕青脸上。少年反手将武松推下棺椁,自己坠向沸腾的河心漩涡。在最后的光影交错间,武松看见燕青扯开衣襟,原本的七颗朱砂痣已变成北斗倒悬的图案——与母亲绣在他襁褓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浊浪吞没所有声响时,武松的蛇矛突然贯穿自己左肩。黑血喷溅在悬浮的符咒上,竟凝成燕青惯用的瘦金体血书:"七月十五,开封府朱雀门,带你的第十一只虎头骨来换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