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的雾气比记忆里更腥咸。文达·罗齐尔踩着潮湿的鹅卵石,魔杖尖端垂下的探测咒如蛛丝般渗入河床。两个渔民正在破木船上分割鲟鱼,刀刃刮鳞声与二十年前如出一辙。
"第三个在芦苇丛里。"克莱登斯的声音从水面浮尸传来——那是格林德沃用黑魔法制造的传声傀儡。文达的丝绸手套浸满冷汗,当年她正是在此处失手召唤守护神,让夜骐马车暴露了行踪。
当第一个渔民的脊柱被无声咒折断时,文达发现他的瞳孔突然泛起银光。垂死者喉咙里发出少女的嗓音:"看看你脚下..."她猛然低头,看见自己十六岁的倒影正在浅滩上重复召唤守护神的动作。
第二个渔夫的惨叫惊起夜骐群。文达在追逐中踏碎了某块河石,裂缝里迸发的蓝光将她拽入时间乱流。1923年的黄昏与1902年的月夜在此重叠,她看见格林德沃当年遗留的水晶碎片正嵌在礁石间,折射出两个时空的交接点。
"你终于来了。"十六岁的自己从水雾中走出,银色雌鹿在她们之间焦躁踱步,"他在每块水晶里都封存了预言,像渔夫布置的刺网。"少女幻影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尚未烙印圣徒标记的锁骨——那里跳动着与黑曜石胸针同频的幽光。
现实中的杀戮仍在继续。文达的本体正用冰锥刺入第三个哑炮的眼窝,而意识却在时空裂隙里颤抖。老渔夫临死前塞给她一片鱼鳞,上面用血迹画着罗齐尔家徽——正是二十年前她遗失在河岸的胸针图案。
当克莱登斯的傀儡鱼群开始啃食尸体时,文达潜入刺骨的多瑙河底。胸针与戒指在水压下共振,掀开被淤泥覆盖的青铜门。密室墙上的家族画像突然睁眼:初代罗齐尔夫人手持银鹿头骨杖,脚下踩着格林德沃标志性的火焰圣杯。
"欢迎回家,迷途的羔羊。"画像中的贵妇挥杖击碎画框,羊皮纸碎片化作银色小鱼游向文达。她触碰鱼群的瞬间,记忆如毒刺扎入神经——原来1902年的"偶遇"竟是精心设计的陷阱,格林德沃早在她出生时就通过预言选中这枚棋子。
文达浮出水面时,手里攥着从密室取出的鹿角匕首。匕首柄的如尼文与黑曜石胸针产生共鸣,在她锁骨烙下新的印记。对岸突然亮起异色瞳仁的闪光,格林德沃的传音在浪花中震荡:
"现在你明白为何玫瑰需要鲜血浇灌了?"
她将匕首刺入河岸,二十年前冻结的血珠突然破土而出。每个血晶里都封印着记忆碎片:格林德沃如何修改渔民的目击报告,如何在她每个生日重置记忆封印。最刺眼的那颗血晶里,阿尔伯特正在维也纳安全屋破译她昨夜送出的密文。
黎明前,文达用厉火烧尽渔民小屋。火焰中浮现出初代罗齐尔夫人的虚影,正用鹿角匕首切割自己的守护神。当最后一具尸体化为灰烬时,她拾起渔网中发光的鲟鱼卵——每个卵泡里都蜷缩着迷你银鹿,正是被历代罗齐尔家主剥离的守护神碎片。
返回纽蒙迦德的渡船上,文达将鱼卵嵌入胸针凹槽。黑曜石表面立刻爬满蛛网裂痕,封印多年的银鹿前蹄已破石而出。摆渡人突然哼起1902年的德国民谣,那是她记忆中"初遇"格林德沃时,夜骐马车夫曾唱过的曲调。
渡船靠岸时,摆渡人褪去幻象露出克莱登斯的面容。他腐烂的指尖捏着一片银鹿鱼卵壳:"他闻到背叛的味道了。"纽蒙迦德方向的夜**然炸开骷髅圣火,格林德沃的传信蝙蝠在火焰中重组为德文指令:【柏林议会厅需要装饰,带足玫瑰与谎言。】
文达抚摸着胸针裂缝中探出的银鹿尖角,想起河底密室画像的警告。当她幻影移形到柏林郊外时,黑市商人正将最后一批毒酒装箱,酒标赫然印着罗齐尔家族的夜莺徽章——与多瑙河渔民临终塞给她的鱼鳞图案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