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下得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画廊的玻璃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我望着窗外模糊的街景，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又要加班到很晚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奶奶发来的消息："你哥今天回来了，带了他女朋友。"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五年了，自从夏以昼去国外读博，我们就很少联系。偶尔从奶奶那里听说他的消息，知道他学业优秀，知道他拿了奖学金，知道他...有了女朋友。
玻璃门被推开，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我头也不抬地说道："抱歉，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知道。"
这个声音让我猛地抬起头。站在门口的男人身材修长，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发梢还滴着水。他的轮廓在画廊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哥...哥哥？"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夏以昼走近几步，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伞："奶奶说你在这里工作，让我来接你。"
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记忆突然闪回到十年前。那时我才十二岁，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夏以昼把唯一的伞给了我，自己淋雨回家发了三天高烧。
"谢谢，不过我可以等雨小一点..."我下意识地拒绝。
他皱了皱眉，这个表情我很熟悉，每当我任性时他都会这样皱眉："已经十一点了，不安全。"
最终我还是跟着他走出画廊。雨比想象中还要大，夏以昼撑开伞，示意我靠近些。我们并肩走在雨中，伞不大，他的右肩很快就被雨水打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试图打破沉默。
"今天下午。"他的声音很低，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明天去看奶奶。"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听说你带了女朋友回来？"
夏以昼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嗯，她...明天也会去。"
雨声突然变得刺耳起来。我加快脚步，不想让他看见我瞬间苍白的脸色。五年不见，我本以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早已消散，可此刻心脏传来的钝痛提醒我，有些感情从未改变。
回到家，我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却发现夏以昼已经煮好了姜茶放在客厅茶几上。杯底压着一张纸条："喝了再睡，别感冒。——哥"
字迹工整有力，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我捧着温热的杯子，蒸汽模糊了视线。
十六岁那年冬天，我发高烧到39度。奶奶去邻市探亲，是夏以昼彻夜不眠地照顾我。他用冰毛巾敷我的额头，每隔两小时叫我起来吃药。半梦半醒间，我看见他跪在床边，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眼神温柔得让我心悸。
第二天早上退烧后，我发现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旁边摊开着我的物理笔记——他熬夜帮我补完了落下的作业。
"醒了？"夏以昼突然睁开眼，声音沙哑，"还难受吗？"
我摇摇头，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你...为什么不睡床？"
他站起身，把笔记推到我面前："怕你半夜又发烧。"说完便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心跳如鼓。
那年夏以昼二十岁，正在准备入学考试。后来他告诉我，那晚他本该复习，却因为照顾我耽误了进度。
"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你更重要。"他头也不抬地切着葱花，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回忆被手机铃声打断。是奶奶："明天记得早点来，你哥带女朋友回来吃饭。"
"知道了，奶奶。"我挂断电话，将已经凉了的姜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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