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中午，我提着给奶奶买的水果来到老宅。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依然枝繁叶茂，树下摆着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好，我是林妍，以昼的女朋友。"女孩站起来，笑容明媚。她穿着淡蓝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指甲涂着精致的裸色指甲油。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好，我是..."
"我妹妹。"夏以昼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果盘。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奶奶招呼我们进屋吃饭。餐桌上，林妍侃侃而谈，说起她和夏以昼在学院的趣事，说起他们一起参加的学术会议，说起他们的未来规划。每一个"我们"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奶奶笑眯眯地问。
我握筷子的手一抖，一块排骨掉在桌上。
"还不急。"夏以昼给我夹了块新的排骨，"她还要继续读博。"
饭后，奶奶让我去阁楼拿她珍藏的相册。爬上狭窄的楼梯时，我听见楼下传来压低的声音。
"你妹妹好像不喜欢我。"是林妍的声音。
"她只是怕生。"夏以昼回答。
"真的只是妹妹吗？"林妍的语气带着试探，"你看她的眼神..."
"别胡说。"夏以昼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我站在楼梯拐角，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原来我的心思这么明显吗？连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
阁楼里灰尘飞舞，阳光透过小窗照在那本旧相册上。我翻开第一页，是夏以昼刚被奶奶领养时的照片。十岁的男孩站在院子里，眼神警惕又孤独。下一页是我六岁生日，夏以昼蹲在地上帮我系鞋带，表情认真得近乎虔诚。
相册最后夹着一张我和夏以昼高中毕业时的合影。他穿着白衬衫站在我身后，手虚搭在我肩上，目光却落在我头顶，温柔得不可思议。
"找到没有？"夏以昼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我慌忙合上相册："找到了。"
他走过来接过相册，我们的手指不经意间相触，一股电流般的触感让我立刻缩回手。夏以昼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很喜欢她吗？"我鼓起勇气问道。
夏以昼沉默了片刻："奶奶年纪大了，想看到我安定下来。"
这不是回答。我想追问，却听见楼下奶奶在叫我们。夏以昼转身下楼，背影挺拔又疏离。
我跟在夏以昼身后下楼，老旧的木楼梯发出吱呀声，像极了我此刻纷乱的心跳。阳光透过纱窗在他白衬衫上织出细碎的光斑，背影却始终挺得笔直，仿佛在刻意拉开与我的距离。
餐桌上的果盘里，樱桃被摆成整齐的扇形，我盯着那些娇艳的红色出神，直到林妍的笑声刺破空气。她正指着夏以昼手腕的疤痕，追问缘由。
"小时候替妹妹挡碎玻璃划的。"夏以昼垂眸切着苹果，刀叉与瓷盘碰撞出轻响，"不值一提。"
我猛地攥紧桌布，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年暴雨夜，他把我护在怀里，自己却被飞溅的玻璃划得血肉模糊，送医时昏迷了整整两天。此刻他却用"不值一提"四个字，将那些滚烫的记忆轻描淡写地掩埋。
窗外忽然刮起风，老槐树的枝叶扑打在纱窗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林妍起身去关窗，我趁机望向夏以昼，却撞见他正凝视着我，目光如深潭般晦涩。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迅速低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那是我们小时候拉钩约定时的习惯动作。
暮色渐浓时，林妍说要回家。夏以昼起身送她，我站在玄关处，看他替她披上米色风衣，动作轻柔得让我眼眶发酸。门合上的刹那，老槐树的影子突然笼罩过来，在地板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困在回忆与现实的夹缝里，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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