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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复仇1

阿美莉卡革命往事

夕阳如熔岩般泼洒在煤炭巷破败的建筑群上,摇摇欲坠的墙体在余晖中仿佛即将燃成灰烬。在一栋斑驳的五层公寓顶楼,经过改造的昏暗房间里,飞鹰帮老大倚坐在破旧沙发上,指间香烟明灭,静静聆听着手下关于中午抗议活动的汇报。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有四名兄弟受伤?”老大捏着快燃尽的烟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是的,老大。两人被橡皮子弹击中后背,已送医治疗;还有一位兄弟在营救同伴时,被骑警打断了手臂;至于最后那位……”名叫狐狸的黑人突然噤声,喉结上下滚动,神情凝重地低下了头。

“继续说!”老大力猛地将烟头按灭在茶几上,火星四溅。

“他被骑警的马踩中膝盖,医生诊断为粉碎性骨折……这条腿算是废了。”钢珠的声音越来越弱,头几乎埋进了胸口。

死寂瞬间笼罩房间,紧接着,一声闷响打破沉默。水晶烟灰缸如离弦之箭砸向对面墙壁,刹那间碎成齑粉。老大猛地站起身,指缝间的烟头迸出点点火星,他浑身颤抖,死死盯着墙上的裂痕,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三分钟后,老大缓缓坐下,指节重重敲击桌面:“这个兄弟,飞鹰帮养了。他的家人也由帮里照顾,每月按时送钱。再给他安排份轻松的工作,医药费全部由帮里承担。”说着,他抓起打火机又点燃一支烟,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指,“这笔账,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言罢,他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重新靠回沙发,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手下们陆续离开,谁也想不到,密西比市声名赫赫的飞鹰帮老大,竟会藏身于如此简陋之地。黑暗中,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望着窗外浩瀚星空,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十三年前那个雨夜——

那个雨夜,雨水如注。他抱着父亲逐渐冰冷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妹妹则呆坐在母亲身旁,无声地抽泣。时任警察局长、如今的市长,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冷笑:“黑鬼,你父亲贩毒,知道吗?”那人接过下属递来的雨伞,转头吩咐道,“告诉法医处理干净,案发现场也别留下痕迹,我等亨特的结案报告。”

“你这个畜生!杀人凶手!”年少的他怒不可遏,死死抱住警察局长的腿。

“找死吗?”打伞的警察怒吼着。紧接着,一只穿着名贵雕花皮鞋的脚狠狠踹在他脸上,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警察局长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愚蠢的黑鬼。”随后上车,扬长而去。妹妹这才从水坑里爬出来,扑到他身边,哭喊道:“哥哥,他们把爸妈带走了……你醒醒啊……”

从墓地归来后的第三天,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浑浊的雨水裹挟着枯叶与碎玻璃,顺着排水沟汹涌翻腾,将杰文科尔曼家的门阶冲刷得泛着森冷的光。警察粗暴地踹开木门,塔米娅科尔曼浑身颤抖着紧紧抱住哥哥,少女眼中燃烧的愤怒,比窗外的电闪雷鸣更令人胆寒。

“你家被查抄了。”警察制服上的铜纽扣在雨中泛着冷光,一个牛皮纸袋被重重砸在餐桌上,醒目的封条上印着“涉毒犯罪现场”几个大字,“你父亲参与毒品交易,这里的一切都要充公。”杰文科尔曼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妹妹的哭喊、家具翻倒的声响、皮鞋踩碎相框的脆响,如同尖锐的碎片,深深扎进他的记忆。他们被无情地推搡着赶出家门,塔米亚拼尽全力,用单薄的手掌死死扒住门框,却还是被强行拉开。泥水与泪水交织,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肆意流淌。

冰冷的雨水浇在少年头上,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雨水与泪水混合着,从他脸上不断滑落。他看着嚎啕大哭的妹妹,一把将她背起:“塔米娅,别哭,只要有哥哥在,一切都会过去。”少年的声音里满是坚定与决绝。他背着妹妹,在煤炭巷里跌跌撞撞地奔跑,既躲避着暴雨的侵袭,也逃避着命运的残酷。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的脚步越来越虚浮,眼前一片模糊,但他始终咬牙坚持,不敢停下。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雨势渐渐减弱,刺鼻的机油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杰文科尔曼抬起头,一座巨大的废车场出现在眼前——数十辆报废的汽车层层堆叠,宛如钢铁山丘;液压机正在将一辆皮卡压成扁平的铁皮,金属挤压的吱呀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刺耳。仿佛命运的指引,让这个在暴雨中无家可归的少年,找到了一处暂时的栖身之所。

锈迹斑斑的铁门内,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准备离开。那人手持雨伞,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斜贯而过,笔挺的西装包裹着魁梧的身躯,白色衬衫领口系着深色领带,右手食指上一枚刻有飞鹰图案的金戒指在暮色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黑色人男子刚握住铁门把手,余光瞥见雨幕中摇摇晃晃的两人。浑身湿透的少年背着昏迷的女孩,泥水顺着少年破烂的裤脚不断滴落;少女脸色苍白如纸,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上,嘴角还残留着恐惧的抽搐。男人瞳孔猛地收缩,仿佛某种宿命的召唤在心底响起。他盯着少年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而冰冷:“你是杰文科尔曼?”

少年机械地点了点头。男人仰头大笑,声浪震得雨珠从伞骨上纷纷坠落:“哈哈!这一切都是天意吧?”雨伞重重戳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正要去找你们,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进来吧,我认识你们的父亲——他救过我的命。我叫马库斯。”说着,男人突然伸出右手。杰文科尔曼犹豫片刻,将手搭了上去。刹那间,一股炽热的力量从对方掌心传来,马库斯紧紧握住少年的手,仿佛要将力量注入他的体内。松开手时,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们都叫我老鹰。”

穿过堆积如山的废旧零件,马库斯推开一辆银灰色房车的门。车内出乎意料地整洁:两张折叠床铺着格子床单,迷你冰箱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墙角的小书桌上,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老人从橱柜取出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瓷杯边缘印着褪色的加油站标志。

“你父亲太正直,不肯和那帮人同流合污。”马库斯凝视着咖啡表面翻涌的涟漪,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突然转向少年,“我能安排你妹妹塔米娅回学校上学,费用我来出,一直到她成年。至于你,我给你两条路。第一,在这个废车场帮我干活儿,拆解零件、操作液压机,就当是你和你妹妹在我这里的食宿费。”他顿了顿,观察着少年的反应,见对方沉默不语,又将右手握成拳,平伸到少年眼前,那枚金光闪闪的飞鹰戒指格外醒目,“第二,跟我混,帮我办事,成为我的手下。但别指望我会照顾你。你会从最底层做起,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而且没有一分钱报酬。这些钱用来支付你和你妹妹的生活开销。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吧?”

杰文科尔曼盯着那枚戒指,学校里流传的关于飞鹰帮的种种传闻,那些帮派火拼、地下交易的画面,此刻与眼前男人手上的标志重叠在一起。马库斯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良久,突然开口:“你想继续读书吗?我也可以帮你。不收任何费用。就当是我还你父亲的救命之恩。”

科尔曼攥紧发烫的咖啡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他一字一顿,坚定地说:“我要报仇。”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马库斯摩挲着咖啡杯,脸上的刀疤随着叹息微微颤动:“我理解,但我要提醒你,别让仇恨吞噬了自己。”

从那以后,科尔曼兄妹便在这辆铁皮房车里安身。白天,杰文科尔曼跟着马库斯拆解报废车辆,液压机的轰鸣声中,藏着他咬牙切齿的复仇誓言;夜晚,他揣着匕首穿梭于城市的黑暗角落。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成血色光斑,他在妓院后巷收取保护费,在赌场地下室教训赖账的赌徒,在废弃停车场搬运装满白粉的皮箱。当醉汉在酒吧闹事时,他抄起酒瓶砸向对方;毒贩为货源起争执,他毫不留情地将人按进装满冰块的浴缸。作为飞鹰帮最底层的成员,他总是出现在最肮脏的地方,沾着血污的衬衫口袋里,始终珍藏着妹妹的课程表。而塔米亚的课本整齐地码在小书桌上,台灯的光晕下,少女用红笔圈出法律条文,仿佛在为父母撰写迟到的辩护书。

六年后的一个深夜,杰文科尔曼在妹妹床底发现了烫金的《入学许可书》——密西西比州立大学新闻系。塔米娅蜷缩在阴影里,眼神坚定:“他们说父母是毒贩,我要让所有人看到真相。”杰文沉默着将通知书贴在心口,转身走向地下拳场。汗水与鲜血浸透绷带,当他攥着一叠钞票站在校园门口时,塔米亚眼中闪烁的泪花,在朝阳下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送别妹妹那天,马库斯的雪茄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小子,离开这儿吧。警察已经盯上你了,在我这儿,你报不了仇。”老人从内衣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名片,轻轻放在咖啡杯旁,上面印着“艾瑞克·冯·布劳恩克 密西西比国民警卫队游骑兵团团长”。杰文科尔曼疑惑地看向马库斯,只见老人狠狠吸了一口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缓缓开口:“去找他,他会帮你。”

杰文科尔曼摩挲着名片边缘,六年来腥风血雨的经历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些浸满血污的深夜、被液压机碾碎的仇恨、藏在课本里的温柔期盼。他深知,踏入密西西比国民警卫队将是另一场漫长的潜伏,但只要复仇的火种在心中燃烧,任何代价都值得付出。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将飞鹰帮老大拉回现实。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把快燃尽的香烟狠狠按在墙上,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冲门外喊道:“钢珠,进来!”

片刻后,门被推开,一个26、27岁模样,矮胖的光头黑人青年走了进来,正是钢珠:“老大,有什么吩咐?跟拉美帮今晚的‘奶粉’交易,还按老时间、老地点进行吗?”

“告诉拉美人,这个月的交易取消。”老大打断他,“至于警察那边……告诉他们,四天后凌晨一点交易。这几天找几个没露过面的拉美小弟,挑六七个,让他们四天后凌晨12:30带着货去老码头,配好武器。”

钢珠一愣:“这是要……”

黑暗中,老大缓缓开口:“我们忍得够久了。”

“也该让那帮人尝尝被反击的滋味了。”他转头看着钢珠脸上的泪水和眼中燃烧的复仇之火,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三年前在父母墓碑前的自己。

钢珠离开后,老大从破沙发的夹缝中摸出一部手机,在短信界面输入了一连串数字……

寒风呼啸着掠过煤炭街,13年前那段血色记忆再次刺痛神经。卡帕的霰弹枪在雨幕中喷出火舌,父亲手中的水果刀在混乱中划出绝望的弧线,刀刃的反光里,映出少年惊恐扭曲的面容——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残酷。

“爸爸,妈妈!”妹妹沾满泥水的头发在风雨中凌乱飞舞,她伸出小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被警察局长的雕花皮鞋无情地踩住父亲持刀的手掌。骨骼碎裂的声响混着雨声,在少年耳边回荡,成为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这帮黑鬼还敢反抗?”卡帕的鳄鱼皮鞋用力碾压,“乖乖认下罪名不就好了?”

少年蜷缩在父亲身旁,看着母亲的鲜血在排水沟里蜿蜒,逐渐汇成一片暗红。卡帕收起枪,冒着青烟的枪管还滴着雨水,那双鳄鱼皮鞋突然转向他,雨靴踩碎满地玻璃渣的声音格外刺耳。

“砰!”

现实中,玻璃碎裂的声响将他拉回当下。低头看着手机,泪水滴落在屏幕上,泛着幽蓝的光,如同当年父亲刀柄上凝固的血迹。颤抖的指尖悬在按键上方,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撞击着胸腔。他知道,按下发送键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旧秩序的终结,也可能是新动荡的开端。但结局如何,他已不在乎。“十三年前的仇,该报了!”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毕,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发送键。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仿佛吹响了复仇的号角。他仰头吞下泪水,任由复仇的信念随着电波穿透黑暗。那些被强权碾碎的黑人灵魂,那些被歧视摧毁的家庭,此刻都在他血管里沸腾。

“该还债了,阿美莉卡。”他对着手机喃喃低语,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泪光闪烁的双眼——那里倒映着燃烧的警徽,以及即将在风雨中诞生的新世界。父亲的水果刀静静躺在墓碑前,刀刃的寒光中,十六岁的少年与此刻的自己渐渐重叠 。

给这个章子取个名字吧,按章节的内容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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