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玛纳迪姆站在莲蓬头下,任滚烫的水流冲刷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自从被丈夫从警察局领回来,她便陷入死寂的沉默。艾哈迈德昨晚抱着颤抖的她追问究竟,换来的只是指节掐入掌心的闷响。他以为妻子只是在警察局受到了惊吓,便不再多问。此刻热水漫过腰间新结的痂,那些被警棍抽打的紫红色条索状伤痕在蒸汽中泛起灼痛,大腿内侧迈克用烟头烫出的圆形烟疤正渗出淡血水。蒸腾的水雾里,左乳下方那个硬币大小的疤痕突然火辣辣地疼——那是迈克用雪茄烙下的"纪念"。
金属椅背的凉意突然刺入记忆,她听见迈克的皮鞋在审讯室地砖上敲出碎冰般的脆响。“删掉ViralClips上的视频,签了这份协议,这事就到此为止。”迈克将电棍抵在铁椅扶手上,电流如毒蛇啃噬神经的瞬间,联合国学校的警报声在耳畔炸响。五年前的画面猛地浮现——犹地亚军机呼啸而过,炸弹在学校炸开,火光冲天,儿子小小的身躯瞬间被气浪掀飞,书包焦糊的味道混着硝烟,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不!”她牙关紧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么让她妥协?儿子的仇还没报,那些伽南斯坦孩子的血不能白流。迈克的警棍狠狠抽在她大腿根部,钻心的疼痛袭来,却比不上失去儿子的万分之一。她脑海里全是儿子天真的笑脸,本该在美术课上画鸽子的孩子,却永远倒在了血泊中。
随着时间流逝,电棍反复电击,警棍雨点般落在大腿内侧,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科恩点燃雪茄的咔嗒声,如同催命符。手机镜头在眼前摇晃,阿里和莱拉的笑脸与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交替出现。“求你......”她尝到嘴角的血腥味,换来的是科恩将灼热的烟头按在她大腿内侧,钻心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
五个小时过去,她已被折磨得陷入无意识状态。迈克将纸和笔塞到她手中,迷迷糊糊间,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科恩将雪茄戳向她左乳下方,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想好好过日子,就闭上嘴。不然,这段视频,你老公、儿子、女儿都会看到,到时候,整个网络都会传遍。”
"妈妈!"莱拉的呼唤惊得她踉跄扶住瓷砖。孩子攥着沾鹰嘴豆泥的饼站在门口,惊恐的目光扫过母亲斑驳的躯体。萨玛纳迪姆猛地扯过浴巾,冰凉的水珠顺着下巴砸在马赛克地面,混着女儿的啜泣声。她盯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突然发现那些伤痕像极了喀沙难民营墙上喷绘的弹孔——当年她抱着大儿子的尸体,曾在这样的墙下坐了整整一夜。水流冲刷着大腿内侧的烟疤,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亲手杀掉迈克和科恩,为我和伽南斯坦土地上所有被拉比人杀死的人复仇。"
深夜的运河传来雾笛声。她躺在丈夫身边,指尖反复摩挲着枕头下的削皮刀。艾哈迈德的鼾声里带着木材厂的机油味,像极了大儿子葬礼那天,推土机碾过喀沙废墟时扬起的铁锈味。
凌晨三点,地下室的粉碎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萨玛纳迪姆抚摸着操作面板上丈夫的指纹油渍,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血色黄昏——犹地亚导弹在联合国学校炸开时,她怀里还抱着给孩子们买的鹰嘴豆泥。
她掀开粉碎机的防护盖,齿轮间还残留着昨天加工的胡桃木碎屑。当指尖触到控制杆时,女儿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妈妈,你在做什么?"莱拉抱着破旧的伽南斯坦玩偶站在楼梯口,晨光从地下室小窗斜斜照进来,照亮她发梢沾着的鹰嘴豆泥残渣。
萨玛纳迪姆关紧粉碎机舱门,从围裙口袋掏出丈夫的木工卷尺。刻度线上还沾着松木树脂,这让她想起大儿子曾用这把尺子测量过加沙难民营的弹坑。她将卷尺缠在手腕上,金属边缘刺痛皮肤,仿佛提前感受复仇的温度。
先用粉碎机在木材厂搅死迈克,再用汽油瓶烧死科恩。纳迪姆心里反复盘算着,恍惚间那个年轻时在喀沙砖瓦堆里用自制燃烧瓶砸向犹地亚坦克的少女又回来了。反抗的力量像烈火般在她胸腔灼烧,几乎要从喉咙喷薄而出。她按住狂跳的心脏喃喃自语:"不要急,萨玛......要计划周全。"
清晨,艾哈迈德下楼时惊讶地看到妻子已穿上围裙准备早餐。"阿里、莱拉,下来吃煎蛋!"她的声音混着油锅的滋滋声。丈夫看到笑容重回妻子脸上,兴冲冲跑上楼去叫孩子。餐桌上,阿里和莱拉兴奋地讲述学校趣事,纳迪姆只是微笑点头,将煎蛋推到孩子们面前。餐后她对丈夫说:"今天送完孩子,我开车去进点货,要晚一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