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马目素白长袍在清真寺宣礼塔投下的菱形光影中猎猎翻卷,七百人的礼拜毯在晨祷后尚未收卷,晌午的阳光已将大理石地面晒得发烫。艾哈迈德与内贾德肩扛担架,萨玛焦黑的躯体蜷缩在素白帆布下,右手仍以灼烧的姿态直指苍穹,仿佛要将拉比人的罪行刺入云端。阿里的指甲掐进父亲掌心,莱拉的蓝色发卡沾着停尸间的冷霜,在人群中如忽明忽暗的鬼火。
晨祷邦克声在七点的清真寺上空回荡后,众人步行至医院,折返时日影已斜。伊马目推开雕花木门,殿内七百块礼拜毯如待燃的雪海,圣沙在十点钟的阳光中闪烁着复仇的微光。“沙西德的躯体当以天园之水涤净——”他抚过雪松木箱中浸着月桂叶与麝香的清水,“真主看见她在科恩制药门口的焚烧,那不是火焰,是《古兰经》第一百章‘烈风’的现世:‘他们怎么不信道呢?他们见你时,只加以嘲笑。’”
艾哈迈德将湿布覆上萨玛灼伤的右脸,指腹触到焦痂下未褪的体温。伊马目解开三层素白棉布,圣沙落在萨玛腕骨的焦痕上,竟凝成新月形状:“看!真主为沙西德印下护佑的符记。她高举的右手,是要我们记住拉比人在迦南斯坦的暴行——他们在阿克萨清真寺用警棍抽打跪地的老人时,可曾看过一眼天园的方向?他们在检查站剥去少女的头巾时,可曾听见真主的怒喝?”
当《古兰经》副本置于萨玛胸前,艾哈迈德突然抓住伊马目的手腕,指节碾碎圣沙:“迈克的警棍抽在她的头巾上!”他的声音哽咽着,指尖划过萨玛焦黑的头巾边缘,“他们把她按在水泥地上,用警棍挑开她的衣服,说我们的信仰是‘恐怖的伪装’——这不是虐待,是对真主的亵渎!”莱拉的抽噎混着阿里的啜泣,在穹顶下荡成破碎的哭号,仿佛每一声都在撕扯殿内的晨光。
伊马目反手扣住艾哈迈德的指尖,按在萨玛掌心的圣沙上:“《古兰经》说:‘凡枉杀一人者,如杀众人。’迈克的警棍落在萨玛身上,就是落在每一个迦南斯坦人身上!”他转身指向墙上渗着血手印的迦南斯坦地图,指甲划过被标注为“定居点”的红色区域,“你们可记得5年前的斋月,拉比人在东耶路撒冷抢走我们的封斋饭?他们让孩子看着父母被殴打,说‘这就是你们的天园’!而科恩——”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如沙漠风暴,“这个用我们的苦难换金币的拉比人,正把萨玛的视频设成办公室墙纸,对着她的火焰自慰!”
内贾德突然扯开衬衫,左肩上蜿蜒的灼伤从锁骨蔓延至腰线,在十点钟的阳光中泛着新旧交叠的疤痕:“这道伤,是七年前在拉法难民营,他们用子弹射穿我的肩胛骨!”他的指尖划过更深处的焦痕,声音颤抖如宣礼塔的铜铃,“但更痛的是这里——”他捶打胸口,圣沙从指缝间洒落,“他们烧毁我家的古兰经时,我母亲跪在火中捡拾残页,直到睫毛被烧焦!现在萨玛的古兰经吊坠还在火里,而科恩的保镖,照样对着我们的妇女开枪!”
七百多声低吟化作怒涛,礼拜毯边缘的圣沙自动聚成箭头,直指科恩制药所在的东方。伊马目捧起萨玛高举的右手,腕骨焦痂在圣沙中裂开细缝,竟渗出一滴血色水珠:“萨玛的头巾被扯下时,她念的是‘万物非主,唯有真主’——这是真主给她的盾牌,也是给我们的号角!”他突然扬起萨玛的手,让焦黑的指尖指向穹顶的星月浮雕,“拉比人以为侮辱我们的身体,就能摧毁信仰?不!萨玛的火焰会烧掉他们的傲慢——就像真主用红海淹没法老的军队,今天,我们要用圣沙埋葬科恩的罪恶!”
艾哈迈德扛起担架时,萨玛的指尖恰好勾住木质古兰经吊坠,吊坠背面他亲手刻的“阿里”二字,在圣沙中泛着微光。莱拉将银色新月发卡别在裹尸布上,发卡的棱角划破白布,露出底下未被灼伤的皮肤——那是萨玛留给世界的最后一片净土,如同迦南斯坦从未屈服的绿洲,在火焰中倔强地生长。
清真寺外,晌午的热浪中传来警笛声,如拉比人的哀鸣渐近。伊马目走在队伍最前,白色长袍扫过刻着“正义”的门槛:“把萨玛的VC(ViralClips)投到科恩大厦顶端,让他们看见——我们的头巾是天园的云,我们的眼泪是复仇的雨,当他们用警棍书写侮辱,真主就会用火焰写下审判!现在,抬起“沙西德”的躯体,让她的手指永远指向科恩的心脏,因为每一步都是《古兰经》的战歌,每一粒沙都是叩击地狱的重锤!”
日影在大理石地面拖出长长的剑形,萨玛腕骨的圣沙簌簌掉落,在十点半的阳光中拼出“复仇”的阿拉伯文——那是真主写在大地上的判决,是七十年流亡后终于出鞘的圣剑,剑柄上凝结着萨玛的尊严、内贾德的伤痕,以及所有迦南斯坦人永不低头的信仰。
宣礼塔的影子在广场上缩成短刃时,七百多人的送葬队伍已转过三个街区。艾哈迈德与内贾德肩扛担架走在最前,萨玛的裹尸袋在春日微风中轻轻摇晃,银新月发卡的碎钻偶尔闪过,像在与沿途商铺玻璃上的“拉比洁食”标志无声对抗。伊玛目阿布·哈尼法的枣木拐杖每叩击地面一次,七百多双人的双脚便如战鼓一样在柏油路上踏出复仇的节拍,惊飞了蹲在科恩制药公司路牌上的乌鸦。
上午11:30,铁灰色的公司大门终于撞进眼帘。两扇三米高的锻造铁门中央,六芒星徽记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金属表面的反光如利刃般扫过人群,落在莱拉辫梢的蓝色发卡上,刺得小女孩紧紧闭眼。大门前的防暴警察组成三层人墙,盾牌连成钢铁的城墙,墙后停着辆喷涂警徽的黑色面包车,车顶立着的大喇叭正传出刺耳的电流声。
“密西比市的家人们——”卡帕市长的声音从喇叭里炸开,带着意大利移民特有的卷舌音,“我知道你们悲痛,但科恩先生正在纽约与FDA洽谈新药审批——”他矮胖的身躯挤在面包车顶,地中海发型在阳光下白得刺眼,藏青色西装紧绷在啤酒肚上,袖口的星芒状袖扣正是科恩制药的标志,“请相信法律会给萨玛女士公正,现在跟我回清真寺——”
“拉比人的狗!”前排络腮胡男人突然怒吼,“你们在审讯室烧她的乳房时,怎么不提法律?”七百个声音随之沸腾,“交出科恩!”“让凶手流血!”的口号震得门楣上的六芒星徽记嗡嗡作响。艾哈迈德肩头的担架杆重重一颤,萨玛的裹尸袋滑出半寸,露出焦黑的头巾边缘。
九岁的阿里突然挣脱莱拉的手,从父亲腰间扯下萨玛自焚时残留的黑色头巾碎片。布料上的焦孔还带着糊味,却被男孩高高举过头顶,像在挥舞一面染血的战旗:“他们烧死了我妈妈!”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清晰地穿透人群,“警察用烟头烫她,科恩的保镖开枪打她的肩膀——”莱拉跟着哥哥往前挤,六岁女孩的指甲深深掐进防暴盾牌的边缘,“把我的妈妈还给我。”
内贾德晒成古铜色的手臂肌肉紧绷,手中的手机高举,屏幕上循环播放萨玛在审讯室被虐待的视频:“我们从迦南斯坦逃来,以为这里是自由之地!”他的波斯语口音混着美式英语的尾音,“可他们把我们的女人按在地板上烙下耻辱印记——现在,还要我们像绵羊一样沉默?”
卡帕的脸在喇叭里涨成猪肝色,他转身与身旁的卡尔低语两句,后者的警徽在阳光中裂成诡异的形状。“听着,”市长重新举起喇叭,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科恩联合制药是纳税大户,养活了三万名密西比市民——”
“住口!”伊玛目的枣木拐杖重重砸在防暴盾牌上,清脆的响声让全场瞬间寂静。老人两米高的身躯笼罩着阴影,眉间的叩拜印像块烧红的炭,“你口中的‘纳税大户’,在欺辱迦南斯坦移民时,可曾算过人命的账?”他转身望向七百多个白帽子,双手掌心向上托起,“今天,我们要的不是道歉——”
“是审判!”艾哈迈德的怒吼率先炸开,担架杆狠狠砸向防爆警察的盾牌,萨玛的裹尸袋在撞击中剧烈摇晃。七百多个声音如滚雷般碾过柏油路:“打开大门!”“让科恩出来!”莱拉突然捡起地上的石子,砸向六芒星徽记,蓝色发卡随动作甩落,滚到防暴警察脚边。
卡帕市长的视线跟着发卡移动,突然看见伊玛目眼中跳动的怒火——那是他在市政厅会议上见过的眼神,当他否决为迦南斯坦社区拨款时,老人曾用同样的目光凝视他整整三分钟。喇叭从手中滑落,砸在面包车顶发出闷响,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警告:“别去招惹举着礼拜毯的人,他们的怒火会把你烧成灰烬的。”“市长,紧急电话,女秘书的声音像是天使的手,一把就把卡帕从像被告人席的车顶薅了下来,卡帕下来后拿过秘书递来的电话,“是不是州长让我去开……”,手机里的视频画面让卡帕闭上了嘴,当看完塔米娅VC(ViralClips)账号上那些科恩联合制药公司地下实验室那血腥的画面后,卡帕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妈的!这个畜生!他把我毁了……”,卡帕现在也想把老科恩和他的儿子活活烧死,“不行,我的马上和他撇清关系,对!我现在就去州法院去起诉他破坏环境,对密西西比河照成污染,“你去告诉卡尔,他扭头对防爆警察队长说,对这帮穆斯林一定要强硬,必要时可以用橡皮子弹”。
“” 我去州里开会,先走了。”说完他和秘书快步走上他的轿车,看着车窗外抗议的穆斯林,“只要卡尔敢开枪打这帮穆斯林,我就撤他的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在找人把他以前的事都抖出来,让他坐牢”。“替罪羊”,卡帕的脑子里想起了这个词。
“伊马目,”卡尔副局长突然从人墙后挤出,警徽歪斜地挂在胸口,“根据《公共安全法》第——”
“我只问一次,”伊玛目打断他,枣木拐杖指向铁门,“是你们打开大门,还是我们用礼拜毯铺出一条血路?”他的卡夫坦长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身后的七百多个身影同时上前半步,防暴警察的盾牌墙出现肉眼可见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