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渍下的对峙

备用电源的冷光像刀片划开黑暗，琴房里未消散的钢琴余音混着血腥气。慕兮的后颈还残留着傅霆琛滴落的液体，温热黏腻，分不清是血还是汗。她借着突然亮起的灯光看清了钢琴上那滴晕开的蓝墨水——已经洇透了孕检单的"阳性"字样，像被掐灭的烟头。

傅霆琛钳住她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拖着她往书房方向走。他的西装袖口蹭在钢琴黑键上，留下一道蓝墨水的拖痕，如同犯罪现场的血迹指引。"监控死角是每周三下午。"慕兮的拖鞋在打的红茶渍里打滑，陶瓷碎片在她脚踝划出细线般的伤口，"你亲手调校的摄像头旋转周期..."

"闭嘴！"傅霆琛踹开书房门时，防弹玻璃映出走廊监控探头的红光，在他侧脸投下蛛网般的暗影。书桌上的《荒原》诗集摊开着，流产处方笺从第114页飘落，正好盖住地毯上蔓延的红茶渍——那褐色的水痕诡异地形成了类似慕父遗书上的墨水晕染图案。

慕兮突然发力挣脱，指甲划傅顾霆琛的后腰。西装马甲下的肌肉瞬间绷紧，她指尖触到一道凹凸不平的锯齿状伤疤。记忆里父亲临终前紧攥的照片突然在脑海中闪现：车祸现场那个用身体护住父亲的男人，后腰处也有同样的伤痕。

"三年前华林高架的车祸。"她的声音像碎玻璃刮过金属，"你身上为什么有救人者的伤疤？"钢琴上那滴蓝墨水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傅霆琛的瞳孔剧烈收缩，左手条件反射般护住后腰。这个习惯性动作让西装后背绷出异常的褶皱，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情绪。

陈默端着医药箱出现在门口时，古董茶柜突然被撞翻。碎瓷片飞溅中，慕兮欢看见管家无名指上的压痕——和林微然抽屉里那枚订婚戒指的纹路一模一样。顾霆琛抓起流产处方笺逼近她，纸面在颤抖中擦过她锁骨："你以为这种把戏..."

"傅总要不要看看日历？"慕兮突然笑起来，沾着红茶渍的脚踩在那张处方上，"你藏起来的流产医嘱，日期是三年前我住院的时候。"防弹玻璃外，暴雨终于砸了下来，雨点撞在监控探头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

傅霆琛扯开领带的动作带翻了镀银笔座。钢笔滚到处方笺旁边，笔尖在"药流禁忌症"几个字上洇开新的墨渍。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这栋房子的每个漏洞都是我亲手挖的。"

陈默递纱布的手悬在半空，无名指压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慕兮抓住傅霆琛去腰的瞬间，再次划过那道伤疤。这次她摸到了更深的细节——疤痕末端有个细小的十字凹陷，和父亲照片里救人者佩戴的十字架吊坠完全吻合。

"每周三下午1点47分，"慕兮的呼吸喷在傅霆琛渗血的领口，"西侧走廊的监控会错过什么？"暴雨中传来监控探头转向的机械声，像某种嘲笑的回应。傅霆琛突然抓住她伸向伤疤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腕骨，却在她耳边落下句带着血腥气的低语："错过你父亲留给你的箱密码。"

医药箱在地毯上，纱布滚进红茶渍里。慕兮看见傅霆琛后腰的西装裂了道口子，露出伤疤边缘未愈的结痂——那分明是最近才添的新伤。窗外闪电劈过时，整个书房的监控探头红光同时熄灭，如同三年前沈氏集团服务器被入侵时的场景重现。

"你每天喝的玫瑰茶里..."傅霆琛的拇指擦过她腕间淤青，还留着琴房挣扎时的痕迹，"有防止流产的红景天。"他的领带夹在混乱中崩飞砸碎了书柜玻璃。展露出的暗格里，静静躺着慕父当年用的同款十字架吊坠，银链子上沾着已经氧化发黑的血迹。

慕兮的指甲陷进傅霆琛后腰伤疤的十字形凹陷里，暴雨声淹没了两人交错的喘息。陈默退到走廊阴影处时，西装口袋露出半截印着林氏医院标志的信封——那是今早林微然托他转交的产科B超预约单。

慕兮的指尖还陷在那十字形伤疤里，暴雨声里突然混进金属扭曲的刺响。傅霆琛的领带夹卡在书柜裂缝中，折射出的冷光正好照亮暗格里染血的十字架坠——银链断裂处新鲜的刮痕显示它最近被人粗暴扯下过。

"你父亲咽气前..."傅霆琛突然松开钳制，沾着红茶渍的皮鞋碾碎滚落的药片，"攥着这个吊坠说了三个字。"窗外闪电劈落的瞬间，慕兮看清他脖颈暴起的青筋在模仿遗言的口型，那分明是"保护她"唇形。

陈默倒退时撞翻了走廊花瓶，飞溅的玻璃渣里，那封产科预约单飘到慕兮脚边。B超影像上胎儿轮廓旁印着林氏医院特有的鸢尾花水印——和她今早被调包的验孕棒包装图案完全一致。

"周三下午1点47分..."傅霆琛突然抓起她流血的手腕按在防弹玻璃上，监控探头的机械声正转到西侧走廊，"够你打开父亲藏在钢琴共鸣箱里的保险柜。"他沾血的拇指在她掌心画了个十字，温度烫得像三年前车祸燃烧的汽油。

慕兮突然听见琴房传来钢琴自动演奏的《安魂曲》——那是父亲生前设置的智能家居程序。傅霆琛的瞳孔在旋律响起的刹那剧烈收缩，西装后背的裂口露出纱布边缘，渗出的血迹正形成与吊坠相同的十字形状。

陈默弯腰玻璃片的动作让西装口袋彻底敞开，慕兮看见林微然字迹的便签："孕检报告呢"。暴雨砸在监控探头上发出类似骨节断裂的脆响，傅霆琛却在这时贴近她耳垂低语你喝的玫瑰茶..."他的呼吸带着红景天的苦涩，"每天都是我亲手煮的。"

琴房突然传来密码锁解开的电子音，慕兮的孕检单从顾霆琛口袋滑落，飘到染血的十字架吊坠旁。两张纸在穿堂风里微妙地重叠——医嘱日期和B超预约日期正好相隔整三年，像精心设计的复仇倒计时。

傅霆琛扯开领口时，慕兮看见他锁骨下方未愈的针孔，排列形状恰似钢琴谱上的休止符。窗外最后一道闪电照亮书房全景，所有监控探头的红光同时熄灭，如同三年前慕氏集团服务器崩溃时的精准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