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柔与顾瑾之大婚后的第三日,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他们新宅的侧门外。
车帘微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李默。
他比上次见面更显清瘦,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释然。
“李兄?”顾瑾之亲自迎出门外,神色复杂。
李默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递了过去:“顾将军,不,如今该称一声顾兄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权当贺礼。”
顾瑾之接过,翻开一看,竟是一份地契——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上,三间铺面,以及城外百亩良田。
“这……”顾瑾之皱眉,“李兄,这礼太重了。”
李默摇摇头,目光越过他,看向站在廊下的苏婉柔,温和道:“婉柔在我李家这些年,助我良多,这些产业,本就是她当年一手经营起来的,如今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苏婉柔缓步上前,眼眶微红:“李默……”
李默抬手止住她的话,笑容坦然:“不必多言。我今日来,除了送礼,还有一事相告。”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顾瑾之:“这是当年婉柔离开李家时,留给我的和离书。我虽签了字,却一直未曾去官府备案。如今,我已办妥了手续,从今往后,你二人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再无任何阻碍。”
顾瑾之怔住,心中震动。
原来,李默一直留着这份余地——若顾瑾之负了苏婉柔,若她后悔了,她随时可以回到李家,依旧是李夫人。
可如今,他亲手斩断了这最后一丝可能。
“李兄……”顾瑾之喉头微哽,郑重抱拳,“此恩此情,顾某铭记于心。”
李默笑了笑,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婉柔,轻声道:“婉柔,当年你问我,为何明知你心中有别人,还愿娶你。”
“今日,我可以告诉你了。”
“因为,我也曾真心喜欢过你。”
“只是,我终究比不过他在你心里的分量。”
“如今,见你得偿所愿,我亦心安。”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上了马车,扬鞭而去。
苏婉柔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泪水终于滚落。
顾瑾之轻轻揽住她的肩,低声道:“他是个君子。”
苏婉柔点头,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是啊,这世上,终究是有人愿意成全别人的。”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林月如蜷缩在角落,曾经娇艳的脸庞如今枯槁如鬼。
她疯了。
或者说,她宁愿自己疯了。
每日,她都能听到狱卒的议论——顾瑾之如何风光迎娶苏婉柔,皇帝如何赐下厚礼,京中贵女们如何艳羡他们的情深……
而她,曾经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如今却成了阶下囚,等待秋后问斩。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抓着凌乱的头发,喃喃自语,“我才是该风光的那个人……我才是……”
忽然,牢门被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林月如猛地抬头,看清来人后,瞳孔骤缩——
“顾瑾之?!”
顾瑾之神色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月如,我来送你一程。”
林月如疯狂大笑:“怎么?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亲手杀我泄愤?!”
顾瑾之摇头:“我不杀你,也不恨你。”
“我只是来告诉你,你父亲林甫,昨日已在流放途中病逝。”
林月如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你……你说什么?”
“他年迈体弱,受不得流放之苦,病死在半路。”顾瑾之语气平静,“陛下念及他曾经辅佐之功,准其归葬祖坟。”
林月如浑身颤抖,终于崩溃大哭:“爹……爹……”
顾瑾之看着她,眼中没有怜悯,只有冷漠:“林月如,你走到今日,全因你心中的执念与恶毒。若你当年肯放手,何至于此?”
林月如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怨毒:“顾瑾之!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若不是苏婉柔那个贱人,我怎么会沦落至此?!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顾瑾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身后,林月如的咒骂声渐渐变成凄厉的哭嚎,最终消散在牢狱的黑暗中。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桃花盛开时。
顾瑾之辞官后,与苏婉柔定居江南,经营着李默赠予的产业,日子平淡却温馨。
他们的宅院后,种了一片桃林,每逢春日,花开如海。
这日清晨,苏婉柔推开窗,见顾瑾之正站在桃树下,手中捧着一卷书,眉目温柔。
她微微一笑,轻步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在看什么?”
顾瑾之合上书,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低笑道:“在看我们的故事。”
苏婉柔一怔:“我们的……故事?”
顾瑾之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本手札,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悔不当初:追妻火葬场》。
苏婉柔噗嗤一笑,捶了他一下:“你竟把我们的事写成话本子了?”
顾瑾之握住她的手,眸色深深:“是啊,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顾瑾之,是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才追回我的夫人的。”
苏婉柔靠在他怀里,望着满树桃花,轻声道:“那……结局如何?”
顾瑾之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温柔而坚定:
“结局是,桃花依旧笑春风,而你,永远在我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