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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期而至的那晚，任初生的掌心攥着卡卡瓦夏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帐篷外的风沙被雨水砸得七零八落，机械零件堆成的防御工事在雨幕中扭曲成模糊的剪影。
妈妈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卡卡瓦夏嘴里时，能量管的蓝光映着她发间的雨水，像极了记忆里母亲临终前的眼神。
“带着弟弟往西跑。”姐姐突然掀开帐篷帘，手里握着从废墟捡来的旧扳手，褐发被雨水浇得贴在额角，“卡提卡人从东边来了，我去引开他们。”任初生想阻拦，却被她推了个踉跄——这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女孩，此刻力气大得惊人。
“记得去废弃矿道的支柱下。”姐姐在暴雨中回头，笑容混着雨水和血沫，“那里有我们藏的......”话音未落，一道弯刀寒光劈开雨幕。任初生拽着卡卡瓦夏滚进沙坑时，听见金属撕裂布料的声响，以及姐姐喉咙里涌出的破碎呜咽。
妈妈的能量管在这时炸裂开。她把孩子们护在身后，用机械零件拼凑的盾牌挡住卡提卡人的第二波攻势。任初生看见那些曾被她灵巧的手指修好的零件，此刻正化作锋利的碎片，扎进她缠着布条的手腕。
“走！”她的声音被雨声吞没，却在任初生脑海里炸响。他抱起卡卡瓦夏狂奔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以及卡提卡人用茨冈尼亚语咒骂的声音：“那个老女人把武器库的坐标刻在皮肤上了！”
他们在暴雨中跌跌撞撞地跑了整夜。卡卡瓦夏的哭声渐渐变成抽噎，小身子在任初生怀里抖得像片落叶。
当晨光穿透云层时，任初生终于在废弃矿道的第三根支柱下找到那个铁皮盒——里面躺着半块发光的晶体，和姐姐从不离身的银哨子。
卡卡瓦夏攥着哨子不松手，指甲几乎嵌进金属表面。任初生替他包扎被碎石划破的膝盖时，发现男孩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们不会来了。”卡卡瓦夏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公司的人不会来......对吗？”
任初生的动作顿住了。他想起妈妈临终前说的“万一呢”，想起姐姐冲向敌人时决然的背影。远处传来异兽的低嚎，矿道深处渗出的辐射微光在男孩眸子里明明灭灭。
“不会。”他终于说出口，伸手替卡卡瓦夏擦掉脸上的泥污，“但我们会活下去。”
从那天起，卡卡瓦夏再没说过超过十个字的句子。他总是紧紧跟着任初生，哪怕对方只是去捡块废铁，也要攥住衣角不放。夜里他会突然惊醒，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直到任初生把他搂进怀里，听着对方的心跳声才能重新入睡。
任初生开始教他用沙砾磨尖铁片，用过滤片处理辐射水。当卡卡瓦夏第一次成功修好能量管时，他的指尖在嗡鸣的蓝光中颤抖，却固执地把晶体塞进任初生掌心：“这次换我保护你。”
任初生看着他泛着红痕的指关节，突然想起那个用零件拼修补给箱的女人。风沙掠过矿洞口，带来远处卡提卡人营地的火光。
他把卡卡瓦夏的手合起来，轻声说：“我们不需要保护彼此。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月光从矿道裂缝漏进来，照亮男孩眸子里重新亮起的微光。
任初生知道，茨冈尼亚的沙终将掩埋所有痕迹，但至少此刻，他掌心的温度，比任何承诺都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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