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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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初生再次看到沙地时，眼里的血几乎要把视线泡烂。

卡提卡人的马队已经撤了，只留下遍地狼藉——沙隼的尸体被踩成一滩模糊的血肉，羽毛混着血粘在沙砾上，像团被揉烂的破布。不远处的岩石缝里，扔着半只染血的靴子，靴底的纹路他认得，是他前阵子用刺刀给卡卡瓦夏修过的。

“***的……”他蹲下去，手指插进沙里，摸到一片温热的黏腻。血还没干透，顺着指缝往掌心里渗，烫得像当年妈妈能量管炸开时的温度。

耳鸣突然炸开，姐姐喉咙里的呜咽、妈妈最后喊的“走”、卡卡瓦夏说“我引开他们”时的笑声，全拧成一股绳，往他脑子里钻。他抓起地上的短刀，刀面映出自己龇牙咧嘴的脸——眼角还沾着卡提卡人的血，颧骨上有块新添的刀伤，正往下淌血。

“人呢？”他对着空荡的沙地吼，声音劈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他妈不是会修能量炉吗？不是说让我吹三声哨子吗？出来啊！”

没人应。只有风卷着沙，灌进他咧开的嘴里，硌得牙龈生疼。

任初生的刀没出鞘时，总被他攥得发白。此刻刀身从鞘里滑出来的瞬间，带着股铁锈混着血的腥气，劈向第一个卡提卡人的时候，他甚至没看对方的脸——刀刃精准地卡在对方锁骨窝里，不是直接捅进去，而是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一声，锁骨断裂的脆响混着对方的惨叫炸开。任初生腾出左手，揪住那人的头发往怀里拽，同时刀刃顺着锁骨缝往上挑，直到刀尖抵住咽喉。

他盯着对方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嘴里的骂声却像淬了毒：“我操你祖宗的卡提卡杂碎！”他把尸体踹开，踩着对方的背站起来，短刀胡乱挥着，“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啊？！”

话音未落，他手腕再发力，刀刃斜着切进去，没完全切断气管，却把颈动脉挑得稀烂。温热的血喷在他脸上，他眼皮都没眨，反手用刀背磕在对方的后脑勺上，让那半吊子的呼吸声彻底噎在喉咙里。

第二个骑兵冲过来时，马镫子擦着他的耳朵飞过。任初生矮身躲开，手里的刀没往上招呼，反而贴着沙地横扫——刀刃切开对方的马腹，肠肚混着温热的马血涌出来，把沙地浇得泥泞。

马上的卡提卡人摔下来时，还没来得及爬起，任初生已经踩住他的后背，刀尖从脊椎缝隙里扎进去，一寸寸往上旋。

“他才多大？！”他边吼边踹，靴子碾过对方的脸，“他连像样的刀都没摸过！你们也下得去手？！”

对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血沫从嘴角冒出来。任初生突然拔刀，带出一串碎骨碴，反手插进那人的肩胛骨：刀在他手里不像武器，更像把拆解机械的扳手，精准地挑断筋络，劈开关节，却总留着最后一口气。

卡提卡人的惨叫从高亢到嘶哑，最后变成微弱的抽搐，血在沙地上积成个小水洼，映出他沾满血污的脸。

“废物。”他啐了口血沫，踢开脚边的尸体，刀刃在裤子上胡乱擦了擦——其实擦不擦都一样，血早就浸透了布料，黏在皮肤上，像层干透的胶。

第三个、第四个……他像台失控的绞肉机，刀光所及之处，没有完整的尸体。

血顺着肩膀往下流，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看不见第几骑兵的弯刀从哪儿劈来，只觉得后腰一阵剧痛，整个人被掀翻在沙地上。他想爬起来，却被马蹄踩住了胸口，肋骨断了的地方传来撕裂般的疼。

风卷着血腥味吹过来，他突然用刀在沙地里疯狂地划，嘴里反复骂着同一句话：“***的……***的……”

划到手指被刀刃割破，血和沙混在一起，他才停住。

刀插在沙里，刀柄还在微微颤动，像他此刻擂鼓般的心跳。

“小杂种……”卡提卡人的咒骂从头顶砸下来，带着酒气和血腥味，“敢耍我们？说会修能量炉，结果把炉心炸了……”

任初生的脑子“嗡”一声。炸了？那蠢货……是故意的？

他突然笑起来，笑得太猛，血沫从嘴角喷出来，溅在马靴上。“炸得好……”他咳着血，手指在沙里抠出深深的印子，“就该把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全炸成渣……”

远处传来公司机甲的轰鸣，光柱刺破夜空，照在遍地尸体上。

任初生抬起头，眼里没有恐惧，只有片烧尽一切的死寂。

他抓起刀，拖着伤腿，迎着光柱走过去——机甲的能量炮锁定他的时候，他甚至咧开嘴笑了，笑得血沫从嘴角往下淌。

“来啊……”他举着刀，对着机甲嘶吼，“把老子也炸成渣啊！跟这帮杂碎、跟那蠢货……一起埋在这破沙地里！”

能量炮的白光吞噬视野的前一秒，他好像看见刀面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是卡卡瓦夏蹲在矿道里，手里捏着那只银哨子，抬头冲他笑。

“……”

他想说什么，却被强光吞没。刀从手里滑落，插进沙里，像座歪歪扭扭的墓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