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坐在雪地上,抱着酒坛,身上已盖着一层薄薄的雪。此时大院外,一人提着长戟顶着雪敲着门,退后两步盯着大门上“雍南公府”的那块匾,望了许久,这大门才打开,是院内的丫鬟,那人进了大门拍拍身上的雪问:“白川呢?”“您是……”“蒙伤。”那人回答。“请随我来。”那丫鬟一欠身,蒙伤紧随其后,踏得地板“咚咚”直响。到了白沙伯生前院内,蒙伤一眼就看见了烂醉如泥的白川。“鹿山哥!”蒙伤兴奋地大叫,把长戟插在院内雪地上,冲上前一把抱住白川,弄得白川不觉一愣,看清了是蒙伤,立马也抱住了他。良久,两人才松开。
“流火!”蒙伤喊:“熬一碗醒酒汤!”流火是白川院内的丫鬟,蒙伤把白川扶到屋里,看见桌子上两把刀,不觉拿起来仔细观赏。就见长刀刀鞘刻“清水”二字,短刀刀鞘刻“鹿门”。清水出鞘,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果似这清溪流淌之声,蒙伤仔细端详之后,又鹿门出鞘,仅听得一阵龙吟。“这好刀啊。”蒙伤不禁赞叹,转头问白川:“鹿山哥,你这哪弄的?”手持鹿门上下观察,又夸道:“可比哥你以前用的那柄重剑好多了。”却见白川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蒙伤蹲下又细声问了一遍:“鹿山哥,你这刀从哪弄的?”白川好不容易撑起身子,道:“我娘留给我的。”说罢又哽咽几声:“娘啊——”醉醺醺中白川仿佛又看见了他娘的身影,那纵马飞驰的身影。几声敲门声打破了白川的醉梦,是流火送醒酒汤来了。蒙伤打开门说:“醒酒汤给我吧,你先去吧。”流火应了一声,随后蒙伤把门轻轻关上,坐到白川旁边道:“鹿山哥,你先起来把醒酒汤喝了。”白川闷声答应,随后迷迷糊糊摸索到醒酒汤碗,一口下肚,随后一饮而尽。一股凉意顺着脊梁直冲天灵盖,白川的酒也醒了大半。这醒酒汤是白沙伯调制的,当年玄武卫军中皆是北方子弟,皆有嗜酒的习惯,这醒酒汤就是用在这的。这种醒酒汤对朱雀卫也有用处,南海一带的人有不少会下迷药的,只要改变这种汤的药材比例就有解药的功效。
一碗醒酒汤下肚,白川已是清醒许多。“鹿山哥,这刀真是您母亲秦将军留下的?”“是,还有几本剑谱呢!”“别动,剑谱?”蒙伤愣了一下,“这不是刀吗?”白川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照我娘的说法,世间武艺万变不离其宗,都可以融会贯通于一处。”“哦——”蒙伤似恍然大悟。“走,我给你演示一下我刚学的!”白川挺直身说,“行啊!”蒙伤也来了兴致,白川猛地一起身,一步迈出便踉跄了几步,蒙伤连忙扶住,“还是醉啊!”白川说笑着,把双刀别在腰上,走出到了院内,积雪已经很深了。“蒙伤!看清楚!”白川弯下腰,摆好架势,“这招,叫独酌!”一句话终了,双刀出鞘,寒光凛冽,招招看似并未发力,但八丈之外的蒙伤依然感觉刀刃挥出的气流也足以伤人。白川开始演练过后,刀刀气流翻涌,积雪被掀起,在空中飘飞。蒙伤伸出手,一道汹涌的气流轻而易举的划破了蒙伤的掌心。
白川见此,立即收刀,跑上前去看看蒙伤的手。蒙伤常年持兵的手上一道整齐的划痕,血从伤口里流出,“没事,小伤而已。”蒙伤说,随手在黑布衣衫上抹了抹,“算了,还是止个血吧。”白川拉起他的手看了看,随后朝流火喊道:“流火!拿点止血的药过来!”流火早在一旁等候多时,听闻此言,连忙去取来药匣,蒙伤与白川二人走回屋内,蒙伤把伤口敷上药,又用布包上,这才发话:“鹿山哥,你这一招是真厉害,这在雍州中,我再未见过一人能把剑气劈到八丈之外。”“我这还乱七八糟呢!剑谱上写,独酌这招挥出的剑气能把方圆二十丈的人都砍翻。”白川拿刀上下端详着说。
“对了,鹿山哥,明天咱上山怎么样?你刚回来,你不在的时候,我在鬼市买了几坛辽河酒,听说这辽河酒是辽东那边的酿的,醇香浓郁啊!”蒙伤靠在桌前对白川说,“这山上有座‘望川亭’,登到亭上,可望见万里之外的山川河流。”“行啊!”白川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