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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西北羌狄

鹿山营

待郎中出了门,站在一旁的义渠卓咬着嘴唇微微蹙眉,随后也快步出门,一个家丁先去煎药,剩下的离开,只留下一个家丁留在院子里等白川苏醒。

当院子里的大门关闭后,房中白川深呼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随后掀开被子翻下床,闪到窗棂边,望见那家丁的腰带上绣着的奇异饕餮纹,鼻子轻“哼”一声,那家丁抬起头,装作疲惫的样子来到了墙边,脊背轻轻倚着窗棂,正对着白川。

白川低声道:“查查那个羌人、义渠卓和异谷赤,还有北地郡土地兼并情况以及郡守吴渊吴子越,在县衙地牢给我准备个石屋。”那家丁微微点头,随后便不再乱动。白川回到床上卧着,慢慢地深呼吸,感觉头痛已经好多了。

不久,家丁带药进来,端到已经坐起来的白川面前,白川听见送药的那个家丁低声道:“千岁,无毒。”白川瞥了那家丁一眼,将那碗药一饮而尽,随后又看了那家丁一眼,撑着站起身来,缓步走出来到院内,踏着白雪,仰头望望冬阳,长叹一声,随后回屋取了胡床,坐在了院内树旁,倚着树干,闭目养神。

“千岁。”不知谁轻声呼唤一声了一声,白川微睁双眼,是方才奉药的家丁端着茶水过来,低声道:“只想热茶可以缓解急火攻心的疼痛,特给千岁送来。”白川接过茶水问:“说吧,想干什么?”那家丁眼睛里闪出光。“想在千岁手下做事。”“可以,叫什么名字?”“李平。”“回去吧,不必谢了,跟我回雍州城再谢。”随后将茶水往嘴边送,李平答道:“得。”随后转身退下,而白川品了口茶水,便将茶碗放下,慢慢调节气息,缓解头痛。

不久,一众家丁来到院内,端着珍馐,白川见了缓缓走进屋内,望见一锅浮着油脂、香气四溢的炖肉,白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问:“这是什么肉?”白川眉头一皱,感觉这尝起来可不像猪肉或羊肉。那家丁放下器皿说:“千岁,这是……”“鹿肉!”清脆的声音伴着银铃传来,白川抬头,就看见义渠卓身上挎着长弓,腰带弯刀,头上的银铃发饰叮咚作响,手里拎着一壶酒,满脸骄傲地走过来。

义渠卓走进屋内拉过胡床坐下说道:“我打的!给千岁补补。千岁您慢慢吃,我专门吩咐了,一整只鹿都给你留着,别人享不到……”没等她说完,白川微笑着打断她道:“你先等等,我且问你,大冬天的当真有鹿?”义渠卓一撇嘴道:“这不是巧嘛,我出了城门不到几里,就恰巧看见一只鹿,给你补补你还有意见了……”

“大概是天上白帝怜惜千岁,故让这冬日中也有鹿这种灵物出没。”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的李平恭维道。白川微笑着摆摆手道:“天下值得怜惜的多了,我怎么排的上号?哪怕在雍州,我也只能算侥幸承得父母基业,哪能求得上天怜惜?”随后白川对义渠卓道:“这鹿肉你不会连蒙伯也没送吧?”

“那自然吩咐了送,我们在别人家里,怎能有好东西而不给主人的?”义渠卓道,白川点点头,随后摊手道:“你打的鹿,不如同享?我一人也享不了这么多。”

鹿肉细嫩,自然是羊肉、猪肉不能比的。即使头痛依旧,白川还是吃得嘴角泛着油光,不时再饮一口清亮美酒,不觉头痛也缓解了许多。“我吃饱了。”白川放下碗筷,见义渠卓也没理他,兀自笑笑就出了屋子,大吃一顿身上立即暖和多了。“义渠卓……”白川喃喃自语,“雍州西北义渠道,其伯父曾率部勾结古原,私藏铸甲胄,欲骚乱西北,其父与父亲报信,玄武卫得以将叛乱扼杀。然则其父却在阵前被一支暗箭射杀,现今掌管义渠的正是其伯父之子,义渠骸。”

白川想到此,大笑一声,正欲迈出院门,想起昏厥时被解下的头冠玉佩以及腰带和佩剑尚在屋内,立即转身回屋,吩咐人去取水来,义渠卓还慢悠悠地吃肉。

白川在铜盆中清洗头颈长发,整齐衣衫,肋上佩剑,将昏厥时不知谁解下的长发盘上发髻、戴好白玉冠,在铜镜上一照,就见那镜中青白色衣衫的公子仪表堂堂,白玉冠缀上黄金寒蝉,双眉浓密细长如剑锋一般,目中有星光闪烁,须发乌黑漆亮,只叹那左目空洞,如玉上瑕斑。

“千岁,您眼睛怎么回事?”义渠卓早在一旁站里良久,她把手挎在腰上接着说:“千岁那么好看一个人,却偏偏左眼瞎了。”白川轻笑一声说:“我呀,你可知道我是谁?”“雍南公啊。”义渠卓回应道。

“雍南公这个爵位,就是我左眼盲的原因。”雍南公笑着说:“当年雍南公,对外,寒秦想杀,对内,政敌想杀,这就是我的罪。”“可这不是令尊做的事吗?”义渠卓问,雍南公双手背在身后说:“他们怕我是下一个雍南公。”“哦……”义渠卓点点头。白川转身言道:“我头痛已好些,且出去转转。”随后戴上青色毡笠,走出院门。

白川吩咐家丁告诉蒙伤,随后来到马厩,却不见那匹白马快驹,却突然想起莫不是还在县衙?便立即叫人交代给蒙伤,就说他去县衙寻马,随后便离开蒙府,阔步向县衙去了。

踏着尘土,白川想着义渠卓,心中微微荡漾,雍州城即周围十余县的良家女子无数,其家中皆是有勋有爵的军爵世家,也有不少人受京中勋贵之托前来做媒的,白川之母早逝,白沙伯再未娶妻,故纵容白川,从未答应过,尽容白川自己去寻心上人。白川长舒一口气,手搭在那剑柄上,仰天一望便见不远处酒旗飘扬,忽而想起异谷赤见钟离觞那一日,异谷赤虽蛮横,却也不是那随意动手之人,用人当以德行为重,如若他那日真动起手来,自己绝不会用他。

县衙高堂威风敞亮,却见几人在堂前哭诉,哀嚎声响彻明堂,看服饰装扮却不像是穷苦人家,高奴是北地郡首府,见那郡守吴子越亲自劝说道:“尸首你们也看过,外伤并不严重,大抵是公子体弱,撑不住这杖击……”,此时一衙役拦住白川拱手道:“千岁,这边。”

白川随那衙役从牢房进了密室,将毡笠取下,白川问道:“堂前那几人是怎么回事?”“回白公,之前有个商户公子在受刑时看见了您,那些是那公子的父母兄弟。”白川微微点头,心中倒觉得隐隐哀伤不忍,似这是自己之过。须臾间就被引到了一间石室中,那衙役道:“白公,您要的已经整理好了。”“好。”白川迈进石室,就见那石室内火把映照,一个通风口透着微微的光,映在案上的书簿上。

白川坐上案前,整理衣衫,便先取来异谷赤书簿来阅,火光摇曳,左手持卷,一本复一本,看得白川右手紧握,随后拍案大喝道:“妙!”如此拍案引起之劲风,竟将那火把忽然熄灭。“来人!点灯!”白川喝道,就见一红袍推门而入点亮火把,白川站起身来嘴角不住上扬,书簿中写明异谷赤在异谷道以义而著称,自幼有千钧之力,在异谷族系中声望甚高,任朔方郡都保正,统数百人,累计斩得秦军甲首四十二颗,如此之骁勇之士,如能为己所用,岂不美哉?

那红袍默默出了石室,白川坐回案前,又取一簿,乃义渠卓,白川耐心阅了半晌,却发现这大部分是义渠卓之父——义渠翟的事迹,自义渠翟在其兄义渠商之乱中辅助白沙伯镇压叛乱,双腿残废,而义渠卓身为女子不能执掌义渠道,又考虑罪臣之子好控制,使义渠商之子义渠骸成为了族长。

白川又拿起另一簿,翻开第一页,就见上写“羌人姜逢,字公允”。姜逢,字公允,扶风郡安武县人,姜逢之父姜纪字季虔,是当地都保正。姜逢原是安武县一个不更的门客,不更是二十等军功爵位之一,由最低的公士起,不更是第四等爵,最高等为彻侯,其次为关内侯,唯此二等爵可有县级食邑,雍南公就是彻侯,食邑有八个县,至于关内侯及以下,仅一个县的食邑,所有爵位仅收其赋税,而不管其政事。那不更名叫王竭,字君德。

姜逢还有四个结义兄弟,大哥是安武县县尉周令,字子蛟,约二十五岁;老二就是姜逢,二十三岁;老三是屠户樊云,字祐德二十二岁;老四是赵仪,字公范,有公士军爵,也是二十二岁;老五是吴任,字公禄,年二十一。白川把手搭在额上,这些人实无记住必要,姜逢是王竭门客,必有些才德,如若是大才,便也登门拜访姜逢这四位结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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