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回到殿中,重新安顿好兰草回盆里,放置在案牍上。
他一身素衣站在兰草前,额间几缕濡湿的碎发。闭眼,轻指掐算,隔了一茶后,复又睁眼,思索片刻,再探入兰花内。
兰花中的文宜像刚睡醒般精神头正足,正在将被子弄成马形,一跨骑上被子,驰骋床铺。“驾——吁——”大祭司无奈退出,扶额一笑。
大祭司走出殿内,望向当空一轮圆月。轻声道:“她也学得有三四五分呢,再留她,我若不能长在,说不准会遇到什么意外。”大祭司低了低头,轻呼出一口气,似有贪恋般闻了闻空中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又无可奈何地将垂下的左手松了松。
片刻后,留下句“已经够了。”
次日,公主寝殿的那张定做的大床上,流连的两月之久的木香没了。未见其人,但闻其声。椿嬷一边连连唤着:“公主,该起了,该起了。”一边在心里瞎琢磨:还是老样子啊。
文宜半寐睁着一只眼,哈欠一连串串打着:“这觉睡得我真香啊,大祭司这板床竟也比得上我殿内那张。”说完托腮郁闷道:“习惯的力量真可怕,我都忘了我那张床睡着是啥滋味了。”
椿嬷小步快走道公主榻前,用手晃了晃眼要睁不睁的文宜,“公主,好公主,乖公主,快别发呆了,该起床梳妆。”
文宜浑身打了个寒战,扶额望苍天:“我去,太折磨我了吧,在这还能听见椿嬷的声音,一定是我还在做梦,周公快放我走吧。”
接着文宜调动所有意志力拉扯眼部肌肉,终于两眼皮从一条缝崩裂开来了,分离了上下眼皮。文宜的眼一睁开,打量着屋里的布局,东西。当下一愣,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呼:“这不我那狗窝吗?”
椿嬷的手连忙略捂了下文宜的嘴,神色正经道:“公主。”意思是提醒文宜说的话,这是公主殿,岂能与狗窝相提并论。
文宜这才注意到椿嬷,泪先比话涌出来:“椿嬷,呜~呜~”,两月未见人的文宜(大祭司不算人),第一眼还是这位亲厚的嬷嬷,委屈的尾音虽没带哭腔,但也算不上多坚强。椿嬷摸了摸公主的头,“好了,好了,公主下次要注意说话分寸。”
文宜眼角可怜巴巴地望着椿嬷,两手熊抱住,吭哧吭哧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椿嬷搂着她,心想:公主还真是个小孩儿,长也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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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花花耐心等着脑海里的回忆加载完。
望着进来人的模样,感觉提前说明,他是小男孩的翻版。门口那人似是有感应,朝宁阙这儿看来,抿了下嘴角,又收了目光。
赵花花以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仿佛对自己说道:“缘分啊,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植艺社的社长在上面致着招新词。一同进来的干事们左右排开,护法式的面无表情。干事们各自拿了些东西,有宣传画册,以前组织活动的纪念相册,小巧的景观瓶,制作好的干花贺卡,提前扎好的小型花束,两条放透明箱里的宠物蛇,三条顶顶漂亮的瘤尾守宫。
坐在座位上的新生纷纷都有点眼热和迫不及待。赵花花也不例外。来到这后,她对很多事情充满了好奇,也愈加包容。大裘王朝狗看家护院,猫养来抓鼠保粮,和这里格格不相符。猫咪,俢狗,宠物……
这个社团展示的那些赵花花来这后第一次看到过,后续接过送的花束,社长表示大家可以对现场感兴趣的东西接触交流下。
赵花花大着胆子抱起了一条蛇,蛇眼红色,像精灵,蛇身嫩黄,点白点,看起来真美。蛇自然缠绕起赵花花的胳膊,再向它后背爬去,缠上她的脖颈。
冰凉触感让赵花花想起祭地那口井的井水。
赵花花额头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寒噤颤了下,恍惚间作势往前栽。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等她站稳后,从背后取走了那条蛇。
赵花花连忙转身,向人致谢。对上那双眼,清澈平静,嘴里的话像卡住一样不肯出来,记忆第二次不受控地回忆,与第一次隔着阴影相望的那双眼重叠。
呆了半晌,赵花花憋出了句:“谢谢。”
那人淡淡:“不用。”
回到寝室那张床上,赵花花一下子倒了下去,手搭上眼睛,闭眼回忆起和那人道谢后的场景,他的袖口突然拱起一个弧度,从里钻出来一只小巧的鼯鼠,在场的女孩眼神“唰”地瞄来,小范围讨论着“快看,快看”“好卡哇伊啊”“那是什么呀”“太可爱了吧”……
真没想到全场mvp竟是只鼯鼠。
赵花花不自觉地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起身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