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部更衣室的铁柜在梅雨季渗出暗红锈迹,程朝颜用缠着绷带的手拧开17号储物柜时,一只蓝尾蝶正溺亡在夏璃的保温杯里。
匿名举报信像块发霉的创可贴黏在柜门内侧,打印字体切割着她和夏璃在器材室过夜的照片。程朝颜的指甲陷进掌心旧伤,直到血腥味惊醒角落里打盹的橘猫——那是夏璃上周捡的流浪猫,此刻正舔着她运动鞋上干涸的泥点。
"又考砸了?"夏璃的声音混着医务室消毒水漫进来。程朝颜迅速用棒球手套盖住举报信,却让夹在指缝的铃兰钥匙扣暴露在晨光中。夏璃的视线在那道"CX"刻痕上停留三秒,突然掀开她后颈的碎发。
碘伏棉球擦过腺体时,程朝颜听见自己错拍的心跳。夏璃指尖沾着法语诗集的油墨香,正小心处理她今早被球棒划破的伤口:"你锁骨上有片樱花形状的胎记。"
窗外惊雷碾过,程朝颜的校牌突然坠地。在弯腰的瞬间,她看见夏璃裙摆下的膝盖贴满创可贴——和举报信上描述的"自残伤痕"位置完全重合。
"暴雨要来了。"夏璃合上《恶之花》的刹那,程朝颜抓住她翻到第17页的手。泛黄纸页上波德莱尔的诗句正被雨水浸透:"我的青春不过是场阴郁的雷雨。"
更衣室突然断电,黑暗中有金属球棒滚落的声音。程朝颜将夏璃推向储物柜,自己却被倒下的置物架划破小腿。血腥味与铁锈味纠缠时,她摸到夏璃颤抖的嘴唇:"你果然还在打黑赛赚钱。"
十七道闪电劈开窗户的瞬间,程朝颜看见举报信飘落在夏璃脚边。走廊传来教导主任的脚步声,混着夏璃母亲那串Gucci高跟鞋特有的马蹄扣声响。橘猫突然炸毛跃起,撞翻了装着蓝尾蝶尸体的保温杯。
"躲进去。"夏璃拉开器材箱的刹那,程朝颜的银耳钉勾断了她的发绳。在布满垒球灰尘的狭小空间里,她们交错的呼吸正催化着某个危险的临界点。程朝颜腕间的止痛膏药被蹭开,露出底下用圆规刻的"170317"。
当搜查的手电筒光掠过箱缝时,夏璃突然咬住她渗血的绷带。疼痛让程朝颜看清对方眼里的雾——和初三那年体育仓库停电时一样,潮湿的,明亮的,正在她脊椎上凿刻铭文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