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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外,竹马与残棋

替嫁侯府:红盖头下藏银针

侯府的日子像浸了梅酒,初尝寡淡,细品却藏着酸涩。萧承煜白日总窝在暖阁作画,宣纸铺得满桌,画的却尽是枯枝败荷,唯有案头那盆母亲留下的并蒂莲,被他添了两笔朱砂,倒像从墨色里开出的血花。我每日卯时煎药,看他垂眸服药的模样,总想起苏府后巷的老槐树——表面生得葱茏,树心却早被虫蛀空了。

这日晌午,我正给并蒂莲修剪枯叶,月洞门外忽然传来骚动。银杏踮着脚往内窥:“小姐,是沈家公子来了,手里还捧着您从前爱吃的蜜饯匣子。”瓷罐碰撞声由远及近,沈砚秋的月白长衫映着春日杨花,竟与三年前在寒山寺教我下棋时别无二致,只是鬓角多了道浅红丝线——那是苏若雪最爱的缠花样式。

“挽月,我……”他伸手欲握我手腕,指尖还带着当年那股沉水香。我后退半步,枯叶在掌心碎成齑粉:“沈公子认错人了,如今我是侯府世子妃,该唤一声‘世子爷’才是。”话落时,他指尖僵在半空,像枚悬在棋盘上的废子,当年他说“落子无悔”的声音还在耳边,此刻却连句“安好”都烫嘴。

他忽然压低声音:“若雪她不是有意的,那日在花园……”“花园?”我冷笑一声,指尖掐下片枯黄荷叶,“是指三日前你二人在假山后说的‘萧承煜活不过半年,等他一死便接我做妾’?沈公子,你我幼时在寒山寺刻的‘永结同好’,倒不如你袖口绣的并蒂莲真切。”

他脸色青白交加,忽然瞥见我身后人影,慌忙行礼:“世、世子爷。”萧承煜不知何时立在紫藤花架下,手中捏着片刚折的竹叶,叶脉间还渗着青汁:“沈公子好兴致,侯府的门槛,比寒山寺的放生池还热闹?”

沈砚秋仓促告辞时,袍角勾住了石案上的棋盘。我望着他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年他教我下“七星阵”,说“棋如人生,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袖中黑子“啪”地落在他方才站的位置,正好堵住棋盘上的“生死劫”:“沈公子,当年你送我的玉佩,我还收在装砒霜的匣子里——就像你这片心,看着晶莹,实则早被虫蛀了。”

暮色漫进窗棂时,萧承煜照旧来“问诊”。我看着他盯着棋盘出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棋子,忽然想起白日里他掷出的白子,不偏不倚落在我布的“劫眼”上。“世子棋艺倒是长进了。”我斟了盏菊花茶,热气熏得他眼底青黑更重,“只是这局棋,您看出哪里错了么?”

他抬眼时,棋子在掌心转了半圈:“错在沈砚秋不该来,更错在你对他仍存旧念。”茶盏磕在瓷碟上发出脆响,我忽然笑了:“世子倒像个揣着算盘的账房先生,连人心都要称一称斤两。不过您房里的香炉,为何每到戌时三刻就冒青烟?檀香混着夹竹桃粉,熏得人夜里总梦见蛇鼠钻洞。”

他的手猛地顿住,目光扫向墙角香炉:“你动了香?”“不过是添了些安神的柏子。”我绕到他身后,指尖轻点他后心命门穴,隔着衣料都能触到一片异常的冷硬,“世子每日子时咳血,是因有人在您常穿的里衣领口绣了毒线吧?并蒂莲纹样用乌头汁浸过,贴着皮肤能让人经脉逆行——比之沈砚秋的蜜饯匣子,侯府的针脚才叫锋利。”

烛火被风掀得歪了歪,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掌心薄茧擦过我手背:“苏挽月,你究竟还知道多少?三日前的燕窝里有夹竹桃汁,昨日的靴底被人涂了牵机散粉末,这些你都察觉了?”

我望着他眼中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毒经》,扉页上“以毒攻毒”四个字已被手汗洇开。“世子可知道,”我抽出被他攥紧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纹路,“这侯府的胭脂水粉里,最毒的从来不是胭脂,是人心。就像您藏在袖中的‘九转还魂丹’,表面是救命的药,实则掺了延缓毒发的药引——您装病卖傻,究竟是要钓哪尾大鱼?”

更漏声忽然沉了半拍,他忽然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衣摆扫过棋盘,棋子“噼里啪啦”滚落满地。我弯腰去捡,却见他指尖正对着地上的“将”字,像极了寒山寺石壁上被风雨侵蚀的残棋。原来这侯府的每一步,都是他布的局,而我这枚替嫁的棋子,早已落在他算好的“劫眼”上,再也退不得。

“明日随我去寒山寺。”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杨花落地,“去瞧瞧当年你我刻在放生池边的字,如今是否还在。”说完转身便走,袍角带起的风扑灭了半盏烛火。我摸着棋子上的凹痕,忽然想起幼时在寒山寺,他偷偷往我掌心塞的那粒甜杏仁——原来有些过往,早像棋盘上的残棋,看似无用,却藏着扭转全局的生机。

窗外传来夜莺啼叫,我望着案头那盆并蒂莲,新抽的荷叶正蜷曲如拳。或许从花轿抬进侯府那日起,我与萧承煜便成了池中的并蒂莲,根须在淤泥里缠作一团,任谁想折断,都得带着半身泥水——而这满府的阴谋算计,不过是滋养我们生长的养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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