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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血的清晨

未撕的纸

清晨是被融雪的滴答声叫醒的。雪水顺着瓦檐往下淌,砸在青石板上,“嗒嗒”的,像谁在轻轻敲门。林深睁开眼时,林澈还没醒,头靠在他的肩窝,呼吸温热地喷在衣领上,手里还攥着那根红绳的一端,像怕它跑掉似的。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雪停了,只剩下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林深轻轻挪开林澈的手,起身披了件棉袄,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的雪人化了大半,只剩下个歪歪扭扭的雪堆,系在脖子上的红绳落在雪水里,被泡得发胀,像条褪色的蛇。

他走过去,捡起红绳,指尖碰到雪水,凉得刺骨。红绳上还沾着点雪粒,慢慢化成水,在掌心留下道淡红的印子,像林澈指腹上的勒痕。

“哥,你在干什么?”林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刚睡醒的哑,他穿得很薄,蓝布衫的衣角沾着雪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像只刚睡醒的小猫。

“捡红绳。”林深把红绳递给他,“雪人化了。”

林澈的眼神暗了暗,接过红绳,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的水,动作虔诚得像在擦拭一件珍宝。“化了就化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明年我们再堆一个,堆得比今年的大。”

“好。”林深摸了摸他的头,发顶还带着点被窝的暖,“进屋吧,外面冷。”

早餐煮的是红薯粥,林澈放了很多糖,甜得发腻。他没怎么吃,只是坐在对面,眼睛盯着林深的碗,像在确认他是否喜欢。等林深喝完,他才把自己碗里的红薯挑过来,“你再吃点,我不饿。”

收拾碗筷时,林深发现灶台上放着个东西——是那个黄铜钥匙,被红绳系着,挂在灶台的挂钩上,钥匙齿上的“回”字符号在晨光里泛着光,像颗没干透的血珠。

“你把钥匙拿出来了?”林深的声音很轻。

林澈的动作顿了顿,脸突然红了,像被戳穿了秘密的孩子。“嗯……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看看地窖里有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妈说过,地窖里有过冬的菜,说不定还有她留下的东西。”

林深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心里突然一紧。这孩子终于愿意提起地窖了,是放下了之前的偏执,还是有了新的打算?

“好,下午我们去看看。”林深的声音很沉。

林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的火把。他突然扑过来抱住林深,头埋在他的胸口,呼吸急促地喷在衣领上,带着点兴奋的水汽。“哥,你真好!”

他的手紧紧攥着林深的后背,指尖的红绳勒进他的皮肉里,像道细小的枷锁。林深能感觉到他后颈的红痕蹭过自己的下巴,烫得像团火,和钥匙上的红痕一样,带着点灼热的温度。

下午的阳光很好,林深和林澈一起清理灶台后面的地窖入口。厚厚的灰尘下面,是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环上缠着根红绳,和林澈手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旧,红得发黑,像干涸的血。

“就是这里。”林澈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紧张,他把黄铜钥匙插进锁孔,钥匙齿和锁芯磨合的声音很刺耳,“咔哒”一声,锁开了。

地窖里的潮气扑面而来,混着点腐烂的草木味,呛得人喉咙发紧。林深点燃火把,往里面照了照——地窖很深,台阶上积满了灰尘,墙壁上长着层暗绿色的霉斑,像张巨大的网,把整个地窖都罩在里面。

“我走前面。”林深举着火把,率先走了下去。

林澈跟在后面,手紧紧攥着林深的衣角,像怕被黑暗吞噬。地窖的尽头有个木架,上面放着些破旧的陶罐,罐口封着布,已经腐烂发黑,像块凝固的血痂。

“你看。”林深拿起一个陶罐,打开布封,里面装着些干硬的红薯干,已经发黑,却还能看出当年的形状,“是妈留下的。”

林澈的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拿起一块红薯干,用袖子擦了擦,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脸上露出点满足的笑。“是妈做的味道,甜的。”

他的嘴角沾着点红薯干的碎屑,像个吃到糖果的孩子。林深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突然软了——或许地窖里真的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有母亲留下的,关于家的念想。

林深继续往前走,火把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跟着他们。走到地窖的最里面,他发现了个东西——是个木盒,和阁楼夹层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锁已经锈得不成样子。

“这是……”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林澈的眼神也亮了起来,跑过去蹲在木盒前,用石头砸开了锈锁。盒盖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飘了出来,和母亲生前用的那款一模一样,浓得化不开。

里面没有信纸,也没有香水。

只有一件红裙子。

是红裙女人穿的那件,裙摆上的血迹已经干透了,暗红色的印子像朵开败的花,领口处绣着朵兰花,和母亲黑布鞋上的花样一模一样。

林澈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伸手拿起红裙子,眼睛亮得惊人,像看到了什么珍宝。“是妈的!”他的声音带着点兴奋的颤,“是妈留下的红裙子!她说过红色太扎眼,是骗我们的,她其实喜欢红裙子!”

他的样子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却没看见,火把的光映在墙壁上,那个暗绿色的霉斑慢慢变成了个清晰的“回”字,和木片上的符号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扭曲,像只张开的嘴。

林深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他看着林澈手里的红裙子,看着墙壁上的“回”字,突然想起母亲信里的话——“别相信镜子里的任何东西”。

或许,林澈从一开始就知道地窖里有什么。

他不是想找母亲留下的东西,他是想找到这件红裙子。

林澈把红裙子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转身看着林深,嘴角弯起个浅浅的笑,带着点满足,又带着点势在必得。“哥,你看,妈回来了。”

火把的光在他眼底跳跃,映出点疯狂的影子。林深看着他怀里的红裙子,看着墙壁上的“回”字,突然明白过来——所有的铺垫都在指向这一刻。

林澈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在一起”。

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有父亲,有母亲,有他,也有自己的,永远也不会分开的“家”。

哪怕这个“家”,是用幻觉和疯狂编织的牢笼。

地窖的墙壁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暗绿色的霉斑像活了的蛇,顺着墙壁蔓延开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在燃烧。林深想拉着林澈往外跑,却被他抱住了。

“哥,别跑。”林澈的声音很软,带着点诡异的温柔,“妈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

他的手紧紧攥着林深的后背,怀里的红裙子蹭过林深的胳膊,带着点潮湿的霉味,像条冰冷的蛇。林深能感觉到地窖的墙壁在慢慢合拢,像张巨大的嘴,要把他们吞进去。

而林澈的眼底,只剩下无尽的满足和偏执,像在迎接一场早已注定的结局。

林深闭上眼,任由他抱着。他知道,这场关于“回家”的旅程,终于要走到终点了。

而终点,就是这栋老宅,这个地窖,和这个用爱与疯狂编织的,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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